第25——26章(第2/4页)


  她将它拿到光线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最后终于发现表带上有极轻微的使用过的痕迹。
  竟然是旧的。
  虽然被保养得很不错,但终究还是旁人用过的旧物。
  那天午后的阳光有一点炽烈,从宽大透亮的玻璃窗外照进来,甚至还能看见半空中细小的浮灰,带着淡淡的金色,凝聚成一束又一束纤细地从眼前划过,明明很美,却又仿佛金色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将空气割裂。
  肖颖不自觉地压抑着呼吸,心中好像有一点点了悟,可那份念头却又不甚清晰分明,如同隐在眩目的阳光后,所以面目模糊。
  她几乎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去想像,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或许真有那么一个人,就住在叶昊宁的心里。
  也许是曾经,也许,是一直。
  心头犹如被细蚁轻轻地啃噬,有些好奇,但其实更多的还是某种难以言状的感觉,或者可以称之为妒忌。
  究竟要有多么深刻的感情,才能让叶昊宁这样的人将某人用过的旧物都收藏若珍宝?
  所以随后的整个晚上肖颖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做事说话的反应都比平时慢半拍。
  叶昊宁后来终于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而她盯着一向最不喜欢的央视新闻,仿佛看得津津有味,好半天才转过头来,神色平常地说:“没事啊。”
  他再度狐疑地看她一眼,起身去洗澡。
  不一会儿,却又见他探出头来,皱眉问:“肖颖,你是不是很爱薄荷味的沐浴露?”
  “嗯?”她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说:“上回的用完了,所以我中午就去超市买了一瓶新的回来,还是同样的牌子。”又奇道:“有什么问题吗?不是一向用得好好的?”
  他停了停才淡淡地说:“我讨厌薄荷。”
  她却更惊奇了:“可是你从来都没说过。而且夏天用薄荷的多好,清爽凉快。”
  “可你冬天买来的也是同一个系列。”
  她见他眉角微挑,似乎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突然搞不懂他何时开始计较起这种小事来?于是也微微皱起眉:“那就当我喜欢好了。我喜欢男人身上有这样清爽的味道。”
  叶昊宁终于不再说话,只是看了看她,转身关上门。
  结果十来分钟之后,她却好像再度触动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
  “我的睡袍到哪里去了?”
  “洗了。”
  “几件全部一起洗了?”
  她瞥了一眼站浴室门边上身半裸的人,不禁微微叹气:“我不是准备了一件新的放在架子上么,你没看到?”
  谁知他仍旧冷淡着语气说:“白色的,我不喜欢。”
  “白色睡袍又没有薄荷味,你为什么不喜欢?”
  他仿佛有点吃惊,扬了扬眉:“难得见你反应这么迅速。”却又立刻接着说:“不喜欢好像不需要什么理由吧!”
  怎么这人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似的?她一下午心情本就不太好,这时也不免来了气,于是打定主意和他对着干:“可是我觉得挺好的,不爱穿你就裸着吧。”
  叶昊宁姿态慵懒地微倚在门边,停了片刻,才忽地笑了声:“该不会你又正好喜欢看男人穿白色衣服吧?”
  她像被瞬间击中了某个模糊已久的痛处,不由得一怔,眼神黯了黯,语气却愈加不善:“是又怎么样?”
  她觉得他今天是故意找茬,干脆拉过一只抱枕抵在怀里,不再理他。
  过了一下,才听见叶昊宁的声音再度悠悠飘过来,似乎带着极轻淡的笑意,却又不并让人觉得他是真的在高兴。
  他说:“肖颖,原来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对男人竟有这么多执着的爱好和要求。”冷哼一声,然后便径自收了阳台的衣服丢进烘干机。
  晚间新闻结束,电视里响起熟悉的旋律。
  看着字幕刷刷滚动而过,却无法捕捉到任何一点信息,那一刻的肖颖只觉得心中有轻微的刺痛感,分不清究竟是来自于久远的过去,抑或是因为下午的新发现,沉默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语焉不详地回应道:“大家彼此彼此吧。”因为下巴抵着抱枕,所以声音有点闷,又隔得那样远,也不知叶昊宁是否听见了。
  肖颖后来想,或许就是这样了,每个人都有一段隐秘的过往,她不例外,而他亦不例外。
  第二十六章
  门板虚掩,推开来才知道灯亮着。其实不止是大灯,就连外面阳台的吸顶灯,窗边的落地灯,还有床头的台灯全都被打开来,而床上正躺着一个人。
  果然是叶昊宁回来了。
  肖颖着实被吓了一跳,根本没想通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床上。张口想问,却发现他一只手臂横抵在额前,似乎已经睡着了。
  在这样刺眼的光线下,居然还能睡得着!
  将屋里屋外的大小灯光逐一灭掉的时候,肖颖实在觉得很无语,也不知道这人的怪习惯何时已经升级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因为过去晚上睡觉,他便总喜欢亮着盏灯,哪怕只是微弱的光线都行。
  她曾经很好奇地问:“为什么?”
  他说:“我怕黑。”
  回答得那样一本正经,反倒让人觉得十分不可信。所以她认定不是这个理由,可又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只得将它归于他怪异的生活习惯之一。
  其实她自己也怪异。
  她喜欢完全黑暗的睡眠环境,哪怕戴上密密实实的眼罩,却仍旧觉得不能安稳,只因为知道外面有灯亮着。
  因此最初一段时间,她几乎夜夜都睡不好。直到某天的半夜,她再度醒过来不安地翻了个身,结果过了没多久,便听见“啪”地一声轻响。
  她悄悄揭开眼罩,只觉得四下黑暗,连窗帘都被拢得严严的,一丝光线都不透。
  伸手不见五指,自然也看不见旁边那人的脸,她当时有点迷糊困倦,心里明白是床头的台灯终于被关掉了,于是很快便安心地再度沉睡过去,
  后来她越发觉得叶昊宁当初只是唬她的,倘若果真是怕黑的缘故,哪能那样轻易而主动地迁就她?
  他就是这样,十句话中倒有七八句分不清真假,就连这种小小的问题都不肯老实回答,实在令人讨厌。
  从里到外,肖颖轻手轻脚地一一拍下开关,最终还是留了卧室墙角里落地的那一盏。
  橘黄色的光线被拥在乳白色的磨砂玻璃灯罩内,有一点点模糊,又仿佛极其温暖,光晕从地板一隅静静地向外扩散开来,甚至可以看见地上一层淡似一层的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