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2页)


  她觉得他一定是忘了,那晚在他的顶级套房里他是如何对待她的。那些毫不留情的讥讽,还有那个带着惩罚性质的吻,那样冰凉冷酷,没有丝毫激情与欲望,只是令人不寒而栗。
  可是现在他竟然还能对她若无其事地微笑?
  直觉地,方晨心里升起一丝警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听说你恢复得很好。”
  韩睿慢条斯理地点头。
  或许是灯光原因,一双深黑的眼睛便显得清亮异常,看起来确实精神不错的样子。其实就连面色都已经恢复如常,那个失血过多、疼得在床上痉挛的人显然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方晨说:“既然这样,你和你的手下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他的唇角仍微微向上勾着,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在研究着什么,然后才说:“恐怕还要过几天。”
  “为什么?”她皱眉。
  “你好像后悔救了我,大概恨不得我那天死在街上才好。”他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对。”
  确实悔不当初。
  “可惜已经晚了。”他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将杂志往床头柜上一丢,突然掀开被子下床。
  她一愣:“你干嘛?”
  或许伤口还是会疼,韩睿坐起来之后在床边微微停了一下,才动作稍显滞涩地站起来。
  他的步子放得很慢,可是并不会显得虚弱无助,反倒有隐约盛大的气势压迫过来。
  他走到她面前,她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怕什么?”他的眼底仿佛会发光,泠泠的一片,或许是漫不经心的,但是就这样被他看着,竟会让方晨有种错觉,似乎自己又变成了一只落入别人掌控中的弱小猎物。
  就如同那天一样,在他的禁锢之下毫无反抗或逃脱的力量。
  方晨抿着嘴巴不作声。
  “我想请你再帮个忙。”
  难得这个男人会如此客气,简直前所未有,可是她却不得不更加警觉。
  “明天晚上和我一起出去。”韩睿说。
  “去哪?”
  “别人的寿宴。”
  “……就以你现在这副样子?”她的神色里有着明显的怀疑,或许还有一点点鄙夷。因为尽管气色恢复得不错,但是看他走路的样子,分明还是有些困难。
  “所以才需要你一起。”他理所当然地陈述,语气十分平淡,“那种场合,需要一个女人,我觉得你就是最佳人选。”
  这算不算是一种夸奖?
  方晨显然并不这样认为,不过还是笑起来,眨眨眼睛无辜地望着他:“如果我不同意呢?”
  她在挑衅他,可是他却似乎并不在意,停了停,便慢声说:“我想我会有办法让你同意的。或者你愿意试一试?”
  她沉下脸不说话。
  见她这样,他反倒笑了笑,瞬间柔化了冷峭的嘴角线条。
  那双狭长的眼角都仿佛蕴藏着深不可测的光,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抚在她的下巴上,语气温和而又耐心,如同老师在教导着幼儿园的小朋友:“其实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现在帮助我对于你自己来讲,绝对利大于弊。”
  越是严肃的话题,他的语气便越是云淡风轻。
  他明明是在笑,却像一个十足的恶魔,总是轻而易举地便让她的呼吸失去正常的节律。
  他说得对,现在后悔一切都已经为时过晚了。
  那夜她或许就不该在路上停下来,管他是死是活。她也不该为了苏冬的事情自己送上门去。又或许追溯到更早一些的时候,那个在PUB里仿佛随口提出来的邀约,其实就像一张强大细密的网,早在她答应他的那一刻就已经自上而下地笼罩了下来。
  于是在那以后的一切,都是有因果关系的。
  她惹上了他,仿佛是注定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最后韩睿从她身边绕过,走去浴室之前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下来,说:“差点忘了,我还应该向你说声谢谢。”他彬彬有礼,姿态神情都犹如欧洲中世纪那些受过最严格□的绅士,朝她微微点头,然后优雅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