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二章(第2/3页)

罗斯玛丽说:“我觉得吃新鲜自然的东西很不错,几百年前尚不知维生素为何物时,怀孕的妈妈一定是嚼单宁根的。”

“单宁根?”哈奇问。

“是放在饮料里的一种草药。”罗斯玛丽答说,“那算不算草药?”她看看罗曼,“根茎类的东西可以算是草药吗?”但罗曼正盯着哈奇,没听到她的话。

“‘单宁’?”哈奇说,“我从没听过这种东西,你确定不是‘大茴香’或‘鸢尾根’吗?”

罗曼说:“是单宁。”

“在这儿。”罗斯玛丽抽出银链说,“而且理论上还能招来好运,味道得适应一下,要有心理准备。”她递上银丝球,靠向前拿近给哈奇看。

哈奇闻了一下,皱着眉抽开身子。“真的很不习惯。”他用两根手指夹过银丝球,远远隔着斜目打量。“看起来根本不像根茎,倒像软土或菌类。”他看着罗曼问:“这东西还有别的称呼吗?”

“据我所知没有。”罗曼答道。

“我得查一下百科全书,看看究竟是何物。”哈奇说,“单宁……这符坠好漂亮,是哪儿来的?”

罗斯玛丽对罗曼笑了一下说:“是卡斯特韦特夫妇送我的。”她把坠子塞回衣内。

哈奇对罗曼说:“您和夫人比罗斯玛丽的爸妈对她更照顾有加。”

罗曼说:“我们很喜欢这孩子,还有凯。”他撑住椅子的扶手站起来,“对不起,我得走了,内人还在等我。”

“当然。”哈奇也站起来说,“很高兴认识你。”

“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罗曼说,“别麻烦送我了,罗斯玛丽。”

“一点也不麻烦。”她陪罗曼来到前门,罗斯玛丽发现他的右耳也打了耳洞,而且脖子上还有许多如远方群鸟般的小疤痕。“再次谢谢你过来。”她说。

“不客气,”罗曼答道,“我很喜欢你的朋友哈钦斯先生,他似乎是位绝顶聪明的人。”

罗斯玛丽打开门说:“他是的。”

“很高兴能认识他。”罗曼笑了笑,大手一挥,沿廊而去。

“拜拜。”罗斯玛丽也挥手说。

哈奇站在书架边:“这房间太棒了,”他说,“你布置得很好。”

“谢谢,”罗斯玛丽说道,“我在骨盆发痛前,一直布置得很上手。我第一次发现罗曼打了耳洞。”

“打耳洞,而且眼神很犀利。”哈奇说:“他年轻时是干什么的?”

“几乎什么都干过,而且跑遍了全球各处,他真的每个地方都去过。”

“胡说,没有人能跑遍全世界。他干吗来按你家门铃?我这样会不会问太多事了?”

“他来看我需不需要买东西,大厦的内线电话坏了,他们是很棒的邻居,我若允许的话,他们一定会进来帮我打扫。”

“他老婆长什么样子?”

罗斯玛丽描述了一番。“凯跟他们两位走得很近,他们对他来说就像父母一样。”

“那你呢?”

“我不确定。有时我感激到想吻他们,有时却觉得他们的友善热心让我透不过气,但是我怎么能抱怨?你记得有次大停电吧?”

“我哪儿忘得了?当时我在电梯里。”

“不会吧。”

“是真的,我跟三个女人和一名以为原子弹掉下来的约翰·伯奇会员[1],在漆黑中被关了整整五个小时。”

“太惨了。”

“你呢?”

“凯跟我就在这里,灯熄了两分钟后,米妮便拿着一把蜡烛到我家门口了。”她指指壁炉架,“有这种邻居,还能挑剔什么?”

“大概是不能了。”哈奇站在那儿望着壁炉架问,“就是那些蜡烛吗?”一盘磨石子和黄铜显微镜之间,立着两座烛台;烛台上是三英寸长、烛泪凝坠的黑蜡烛。

“就剩最后两根了,”罗斯玛丽说,“她送来足足一个月的分量。怎么了?”

“蜡烛全是黑的吗?”他问。

“是的,怎么了?”她问。

“只是好奇而已。”霍奇从壁炉架边转开身,对罗斯玛丽微笑说:“能帮我泡点咖啡吗?然后再多跟我说些卡斯特韦特太太的事。她在哪里种药草?在窗槛的花箱里吗?”

两人在厨房桌边坐饮十分钟后,前门的门锁开了,凯冲进来说:“嘿,真没想到。”他走过来握住哈奇的手时,哈奇还来不及起身。“你好吗?哈奇?真高兴看到你。”他另一手搂住罗斯玛丽的头,弯身亲吻她的脸颊及嘴唇。“你还好吧,亲爱的?”凯脸上的妆还没卸,因此面色橘红,睫毛涂黑,眼睛斗大。

“你才叫人想不到呢。”罗斯玛丽说,“发生什么事了?”

“呃,那群笨蛋决定中途打住,重写剧本,明早再开拍。你们留在原地别乱动;我先去把外套脱掉。”凯跑出厨房到衣橱边。

“要喝咖啡吗?”罗斯玛丽喊问。

“好!”

罗斯玛丽站起来倒了一杯,然后帮哈奇和自己续杯。哈奇抽着烟斗,心事重重地凝视眼前。

凯两手抱满一包包的宝马烟回来,把烟重重放到桌上说:“都是战利品。哈奇,要不要来一根?”

“不用了,谢谢。”

凯撕开一包烟,把烟挤到一旁抽出一根,对着重新坐下的罗斯玛丽挤挤眼。

哈奇说:“喜事好像一桩接着一桩。”

凯心情大好地说:“罗斯玛丽跟你说了吗?太美妙了,对吧?我们很开心,当然了,我生怕自己不是个好父亲,但罗斯玛丽一定会是非常称职的母亲,那样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宝宝的预产期是何时?”哈奇问。

罗斯玛丽告诉了他,并对凯说,哈奇有两个孙子也是萨皮尔斯坦医生接生的。

哈奇说:“我见过你们的邻居罗曼·卡斯特韦特了。”

“哦,是吗?”凯说,“老先生很有趣吧?他知道一些奥蒂斯·斯金纳和莫杰斯卡的趣闻,他是个戏迷。”

罗斯玛丽说:“你注意过罗曼打了耳洞吗?”

“你在开玩笑吧?”凯问。

“没开玩笑,我看见了。”

一伙人喝着咖啡,畅谈凯日渐走红的事业,以及哈奇打算春天去希腊及土耳其旅游的事。

“可惜最近没能经常跟你见面。”哈奇起身告辞时,凯说,“我太忙了,她又身体不适,我们几乎谁都不见。”

“也许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一起吃晚餐了。”哈奇说。凯一边称是,一边跑去帮他拿外套。

罗斯玛丽说:“别忘了查一下单宁根的资料。”

“我不会忘的。”哈奇说,“你叫萨皮尔斯坦医生检查一下他的体重计,我还是觉得你不只掉了三磅。”

“别傻了,”罗斯玛丽说,“医生的体重计不会错的。”

凯拿起外套打开说:“这件不是我的,所以一定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