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跑不了(第2/3页)

就看他是走稳路认输,还是想撞运气继续进攻了。

人生每一个选择,都是在赌。

“你看那些黑先生,”老茂继续喊道:“李千树最重视自己的人,你对着他们下手,他们就是李千树的软肋!”

一边喊,老茂一边簌簌发抖。

是啊,我要是不死,这次他就会死。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也在赌?

可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他可能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倒霉?明明是胜券在握的事情,却总是输一个一败涂地。

我都有点替他悲哀了。

没什么时间留给他,他心一横,厉声说道:“祖师爷保佑,我就赌你已经撑不住了,对着李千树和他手下剩的人,上!”

剩下的献图门的一拥而上,场面悲壮。

祖师爷……你们祖师爷带着个秦舞阳去行刺,不就赌输了嘛。

干这一行的,输,就等于死。

“可惜,”我摇摇头:“你运气不好。”

我不是普通人。

鲁班尺“嗡”的响了一声,没等那些针对着我射出来,针筒就全落在了地上。

跟针筒一起落在地上的,还有手。

落在地上的时候,那些手指头还在动——像是要做出扣动机关的动作。

那些手和针筒,也跟沉入沼泽一样,被白色的棺材蠕包围,不见了。

血……温暖甜蜜的气息扑了我满身满脸,我在献图门掌门人的眼睛里,看到我浑身赤红,一双血污下的眼睛却灼灼发亮。

确实,是个混世魔王。

这个时候,惨叫才跟慢动作回放一样在我耳朵旁边响起来——鲁班尺锋锐,斩下某个部位的时候,人是绝对觉不出疼来的,他们感觉到的,只有凉——刺骨头的凉。

不够……那种深沉的欲望比疼痛更彻底的侵蚀着我,我还想杀……

献图门的掌门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我没给他说出去的机会。

一股子血对着我喷涌出来,像是在我身上织出了一身华服。

他缓缓的往后倒,也变成了一个被白色覆盖的雪堆,接着消失了。

我突然发现,棺材蠕其实也有好的一面——用来毁尸灭迹,比什么都方便。

剩下的献图门的已经杀红了眼,他们知道事情已经没法改变了。

鲁班尺锋锐的横扫过去,顺滑的切割开了无数很柔软的部位,如同砍瓜切菜,势如破竹。

谁也挡不住我,谁也挡不住。

我从来没有杀过这么多人。

银牙是一个开端,很多事情,有了开端之后,就容易多了。

我现在杀的,连负罪感都没有了。

人临死时候的视线很有意思,一瞬间的畏惧之后,立刻变成说不出的涣散。

不知道过来多长时间,一只手忽然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已经杀红了眼,一把抓住那只手,就要把那个人给翻过来,可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野猪,他们都死了,你不用杀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一片红茫茫的血雾才微微散开来。

映入眼帘的,是陆恒川的一双死鱼眼,和数不清的残肢断臂。

但残肢断臂也只能在地上出现一瞬。

什么都没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留下浓的化不开的血腥气。

等反应过来,手像是脱了力,脚上的剧痛一下就把我弄清醒了,我没忍住,蹲在了地上。

可就算棺材蠕,一遇上了我,也跟遇上了洪水猛兽一样,四散奔逃。

我能把这里给清场——脸特么棺材蠕都怕我。

抬起眼帘,眯着眼睛看眼前的人。

那些黑先生虽然是在急着找镇灵石,好用方术逃出生天,可他们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们在怕。

是啊,只作为一个魁首,手底下的人不怕你,你怎么管他们?就在不久的刚才,他们还要为了老魁首跟我反叛。

但是现在,就算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再对我有异心。

他们明白,反叛,会比顺从死得快。

被人畏惧,是好是不好?

不管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

目光不受控制的,又扫到了芜菁身上。

“我兄弟”的手,死死的护着芜菁,而芜菁一双美极了的眼睛,一直是盯在我身上的。

只有她看我,不是在怕,而是在心疼。

我有什么好心疼的呢?我又不是被打哭了的孩子。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不仅是心疼,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跟她在看那个“跟我走吧”的李千树的眼神,截然不同。

我们都变了。

自嘲的勾起了嘴角,忽然又听到了一阵簌簌的响,一回头,是老茂。

老茂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想离着我更远一些,而他身后,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小茂。

就算这个时候,他还是有心思护着小茂,我还真是看错他了,想不到,对他来说,世上还有比自己利益更重要的东西。

我要是小茂,一定很荣幸。

“你杀了我吧!”老茂看到了我脸上含义不明的笑容,身子猛地就激灵了一下,虽然是在怕,可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反正,反正不是你是就是我活,我打不过你,我也认命!”

“老茂。”我盯着他:“你上次说,你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老茂怎么也没想到我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显然是犹豫了一下,但是他也明白,现在眼瞅着命都没有了,说出什么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才大声说道:“我得癌症了,晚期,怎么地?”

跟我猜的一样。

老茂自己就是相面出身的,一定是想了什么方法,把露出病气的部位给遮挡住了。

人不能给自己算卦,看来不光陆恒川,他也犯了这个忌讳。

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你得了癌症晚期,才想着死之前不留遗憾,来投靠大先生?”陆恒川盯着他:“就算得偿心愿,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老茂忽然很激动地说道:“我要给我孙子留下点什么!”

竟然,是为了小茂?想也知道,大先生很擅长洞察人心,以这个为切入点,引诱了老茂吧?

“其实,做小辈的不一定非得从上一辈手里继承什么。”我说道:“可你们不明白,但凡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要硬塞给他们,不管他们拿不拿得住。”

你们愿意给,他们会愿意要吗?就算你以为你付出了一切,到头来你感动的,只有自己。

这话,其实是我一直很想跟济爷说的。

只是不知道,济爷还听不听得到。

“你懂什么!”老茂执迷不悟:“你没有我这种长辈,你知道什么?”

你又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