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戒指(第2/4页)

望着十分干脆利落却颇有绅士风度的桑村,千波感到一种孩子靠在大人怀里似的安心,同时心头浮起一种柔情似水的温情。

两个人就餐,话题当然是些有关公司里的事情。起先讲了一些有关产品广告的事,慢慢地桑村似乎对千波十分信赖起来,再加上葡萄美酒的催化,他的话语开始多了起来,渐渐地竟对工作发起牢骚来。

“总想着今后干些有意义的工作……”千波也这么撒娇地埋怨总务部的工作杂务太多,在这种部门里是学不到什么本领的。桑村也颇有同感,并且安慰道:“马上要配置电脑了,你好好地先将电脑学会……”

千波的心情渐渐地浮动起来,随着酒意上涌,她对桑村手上的结婚戒指有些感到不自然起来。

“这戒指真漂亮呀,是与你夫人一对的吧?”

“很爱着你的夫人吧?”

这样的话要是说出口,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千波这样想着,同时心里不由又想起以前听公司同事说桑村的妻子比他小三岁。今年三十七岁,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又听说桑村的妻子是以前他在横滨分公司工作时的同事,是分公司有名的美人。不过他们夫妇的性格是否相合,生活是否美满,千波是无法想象出来的。

趁着酒意,千波真想提些使桑村难堪的问题,但到底没有勇气启齿。菜上完了,最后一道蛋糕甜点端了上来,千波终于期期艾艾地说道:

“这戒指,真漂亮呀!”

一刹那,桑村的视线在握着叉的左手上扫了一下,嘴里轻描淡写地哼道:“是吗……”说着马上若无其事地用刀切起蛋糕来。

千波感到他明显的是在逃避这个话题,但倒并不显得怎么难堪。

吃了甜点后,又喝了咖啡,一起走出餐厅已是十时多了。

空气湿润得似乎要下雨,桂花的芳香沁人心脾,千波知道这里虽说是原宿的闹市,但周围很近便是幽静的住宅区,这桂花香便是从那里传来的。阵阵桂花的飘香中,桑村叫住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坐进去,到新宿,然后再一起乘相同的列车回家去。

十时多了,但车厢里还相当拥挤,两人并肩站着,不一会便到了千波住的阿佐之谷车站。

分手时,千波又一次对今天的晚餐表示感谢,桑村也还是一副与刚才餐厅时一样很是稳和的口气道:“浪费了你的时间,路上当心呀。”

千波下了车站在月台上,桑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千波,车启动的一瞬间,他向千波轻轻地挥了挥手。

千波也相应地挥着手,可眼睛却分明看到了他那抓着吊环的左手指上的那只戒指,不由得喉咙里好像被什么骨头卡住了似的很是难受。

从秋天到冬季,桑村约千波一起吃了三次饭。

都只是他们两个人,第三次吃了饭又去酒吧一直喝到末班电车的时间。然而桑村的表现却十分有分寸,总没有超越上司与部下的界线。

在千波看来也是一样,桑村的态度很是绅士,而且他手上的那枚戒指,又时时地给千波一种安全感。

换句话说,桑村手上的那枚戒指,虽说使千波感到有些刺眼,但它的存在不能是桑村与千波之间感情不会发生混乱的防波堤。

可是,无意间,千波或许是太相信这防波堤的作用了,竟没有发觉这防波堤的基础正在渐渐地下沉,终于要失去防止爱情之潮侵蚀的能力了,然而她还在默默地坚信着。

事情发生在三月初的一天,公司财务年度结算,忙得不能不加班,而老天也似乎特意凑热闹,从下午开始就阴雨绵绵,接着雨水变成冰珠,到了晚上终于飘起了雪花。

千波担心着回家的电车会不会受天气影响不能正常运行,但看到桑村也在加班,于是心便放了下来,干完活已是八点多了。

屋外的雪更大了,桑村于是便顺理成章地邀请千波一起去吃晚饭,千波也乐意,于是两人便去了附近的商业街,进了一家寿司店。

寿司店吧台前的电视里正在播放入夜后交通发生混乱的新闻,桑村好像并不太在乎,受其影响,千波心里也不再担心。

两个小时后,他们出了寿司店,雪还在继续下,积雪部分地融化了,使路上像铺了一层冰淇淋似的,平时应该还十分热闹的商业街也显得人影零落。只偶然见几个撑着雨伞步履匆匆的行人。

桑村撑起自己的伞,将千波拥到伞下,好像偶然想起似的说道:“再去,喝一会儿吧。”

已经十点多了,千波又不想一个人回去,于是便跟着桑村乘了车去到新宿的一家宾馆的酒吧里。

酒吧位于宾馆的二十一层楼上,从窗户里可看到外面大朵大朵纷纷扬扬的飞雪。两人找了个背对窗户的位子坐下,桑村要了马町尼,千波要了金特尼。两人轻轻地碰了一下杯,在暗淡优雅的灯光中喝了起来。渐渐地千波忘记了窗外的雪,而对桑村手上的戒指开始注意起来。

桑村的左手随意地托着下巴,不知何处射来的灯光将那戒指映得闪闪发光。

千波趁着酒意,将脸朝着那戒指轻轻地凑了过去,问道:

“这戒指,是一对吧?你夫人也戴着一枚吧?”

猛地,桑村放下托着下巴的左手,慌慌张张地伸到吧台下面。然而,千波却一下将那手抓住,将自己的手指按在那戒指上娇嗔道:

“别藏起来呀,这样很漂亮的嘛。”

“对上司,不能这么嘲笑的哟。”

“没有嘲笑,漂亮的东西,就是漂亮嘛。”

对千波的话,桑村没有进一步的反应,闷闷地沉默了一会儿,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挥了一下手道:“你等一下。”说着便起身出了酒吧。

也许是去厕所了,或是给家里打电话。千波一边喝着酒,一边等着桑村回来。可好一会儿不见他回来,也许是刚才的话有些过分,惹他不高兴了,这么担心着,桑村终于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嘴里嘟哝着:“走吧。”

看来是不高兴了,桑村也不等千波的回答径自一个人出了酒吧在走廊里站着。

“对不起……”

千波向他打招呼,他也不答话,闷声不响地乘上了电梯。电梯下到了八楼,突然停住了,并且门开了。

怎么在这里停住了呢?千波心里还在纳闷,不料桑村推了一下她的肩道:“下去。”身不由己地下了电梯。桑村还是不声不响地朝前走去,终于在816号房间前停住,竟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确切地说,到了这个时候,千波对桑村的企图还没真正地理解,事后想想,桑村离开酒吧的当儿便是去服务台订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