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2页)

他小小的脑袋,实在是搞不清楚。

吨吨乖巧地关心:“爷爷,你好点了吗?哪里疼吗?”他瘪瘪嘴,难受地说,“爷爷,吨吨不要你生病。”

梁忠年看着吨吨的面容,似乎有些恍惚,手指勉强可以碰到他的面颊,口齿不清地含糊叫了一声“司寒”。

周文安站在近处,将这两个字听得清清楚楚,他茫然间去看梁爸爸的神色,却见他一贯冷然淡漠,像是没有情绪似的,明明来的路上是那么的急切和担忧。

吨吨握住了爷爷的手:“爷爷?我是吨吨哦!是吨吨。”

他知道自己跟大青蛙小时候长得很像,也知道爷爷一定是认错了人。

吨吨以为爷爷是想跟大青蛙说话,立刻扭过小身体,拽住大青蛙的手,跟爷爷的手交叠在一起:“爷爷,这是爸爸,爸爸在这里哦。”

他往旁边挪,给大青蛙腾点位置出来。

梁忠年这才缓慢地反应过来,费劲地看向一旁的大儿子,而后注意到他们父子俩是握着手的,他刹那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紧紧地握住大儿子的手,几乎是呐喊着叫:“司寒!”

梁司寒也握住了他的手:“在。我在的。”

梁忠年感受到了被大儿子握住的力道,他像是欣慰地缓缓喘气,另一只手在床单上拍了拍。

老郑弯腰靠过去。

梁忠年说了两三句话,老郑就让律师过去。

梁司琪就站在一旁,她低声问黄敏臻:“妈,你跟爸爸说了什么?怎么搞成这幅样子?他们现在父慈子孝,演哪一出啊?”

黄敏臻哭过,为她自己不该说的那句话,也为接下去可能要承担的后果,更为了这两个不成气候的儿女。

可她心里很清楚,梁忠年不可能回头了。

但凡梁司寒愿意回梁家继承家业,根本就不会有梁司琪和梁司越什么事情了。

黄敏臻尽管会说气话,会质疑梁司寒的能力。事实上,她心里明镜似的:梁司寒有韩蕙真的帮衬,有梁忠年的信任,他就算从演员改行做生意,也一定比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强。

她所有的不甘心,都像是一场笑话。

黄敏臻对女儿道:“我当妈的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她像是卸下千斤重担,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在得知梁司寒要回家继承家业的那一刻开始,黄敏臻就知道,他们母子三人满盘皆输。

眼下,梁司琪和梁司越还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老郑在律师面前,代为宣布提前拟定的遗嘱时,两姐弟才真正意识到大事不妙。

梁司琪在老郑说话之前抢先问:“爸爸今天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既然人都醒了,也没必要现在宣布遗嘱?”

她很清楚,今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太密集了,遗嘱对他们姐弟肯定不利。

她刚说完,没人响应,她推了推身侧的梁司越。

梁司越却吊儿郎当地说:“宣布就宣布呗,姐你阻挠干什么?”

黄敏臻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无奈、讽刺、痛苦,或者兼而有之。

梁司琪瞪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有脑子吗?”

梁司越却耸耸肩,他嘴角还在疼,而且也很想立刻知道,自己能拿到多少家产。

按照梁家所有的家产情况,怎么说他也是占大头。

老郑咳嗽一声,把大家的思绪拉回来,开始宣读遗嘱。

梁忠年将梁氏集团全部交给了梁司寒,给了他为期两年的适应期,一旦在两年内能让整个梁氏的业绩增长百分之五个点,两年后继承整个梁氏集团。在此期间,梁忠年会继续担任梁氏集团董事长一职,梁司寒即日起走马上任总经理一职。

固定资产按照比例分别给黄敏臻、梁司琪、梁司越,周文安和吨吨。

除了梁司越以外,其他人列入家族信托基金名单中,享受家族基金庇荫。

光公司交给梁司寒这一条,梁司越就差点跳脚,更何况还把他排除在家族基金之外,这不就是向外界宣布他不是梁家的继承人?

梁司越几乎是扑倒床边问:“爸!他管过公司一天吗?凭什么要交给他?!”

梁司琪也已经恼了:“爸爸,你怎么能这么偏心?我们在梁氏没有功劳难道没有苦劳?难道我们就这么不配得到你的信任?”

原本应该说上一两句的黄敏臻,此刻却沉默是金。

梁司越也发现她的古怪之处,拽住她的手腕说:“妈!你劝劝爸啊,你怎么不说话?”

黄敏臻反手一个巴掌扇在儿子的脸上:“我说话?我说什么?你从小到大,我好话说尽,有什么用?你但凡能自己谈下一个业务,今天就至少多拿一份家业,你能吗?你不能。我这个当妈要帮你到什么时候?司越,妈妈也老了,也累了,也随时跟你爸爸一样,说不行就不行了。你能给我争点气吗?能不要叫我一把年纪还要看人脸色吗?能吗!”

黄敏臻说完,又是一巴掌打过去。

梁司越彻底懵了。

梁司琪拦住黄敏臻:“妈!你干什么呀!”

老郑赶紧道:“太太,不要吵了,有些什么话,回去说。梁董要静养。”

他给了保镖助理们颜色,让他们来劝人走。

梁忠年在病床上,伸手拉住了吨吨软软的小手:“吨……吨吨。”

吨吨刚才见一度失控的场面,感觉特别懵。还好有大青蛙和爸爸在,不然他就要吓坏了。

他坐在爷爷身边,趴过去一些:“爷爷?你叫吨吨哦?”

梁忠年看着孙子的脸,有气无力地笑笑:“过来点,靠着爷爷。”

吨吨乖乖地再往前凑了凑。

周文安怕宝贝儿子压倒梁忠年,立刻询问一旁待命的医生,这样是否可以,得知没问题后才放心下来。

梁忠年搂着吨吨,微微侧过头靠着他的小脑袋,眼泪从眼角滑落。

他知道,他这辈子都换不回大儿子跟自己这么亲亲热热了,但好歹还有个孙子可以有个安慰。

吨吨担忧地用小手指抹掉爷爷的眼泪,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小声说:“爷爷不哭哭,爷爷最棒了。我和爸爸都喜欢爷爷哦,爷爷不要难过好不好呀?”

梁忠年也分不清楚,宝贝孙子说的“我和爸爸”到底说的是哪个爸爸,但他口中喃喃道:“好,好,不难过。”

被劝着离开病房的梁司越气不过,在走廊里大发雷霆:“凭什么!他梁司寒到底凭什么可以这么堂而皇之地接管公司?”

老郑像是一尊门神,站在病房门口,他平静地说了一句话:“凭他像梁董,就足够了。”

脾气像、性格像,就连秉性都一样。

梁忠年不会看错人,老郑也不会看错人,梁司寒没做过生意,但他做人绝对没有问题,只要他愿意花时间花心思回公司,那公司必然是能安安稳稳地继续经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