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二章 别拒绝长大,反正长大也不会懂事

别拒绝长大,

反正长大

也不会懂事

017

20岁,大四,我开始了间隔年。在鼓浪屿的国际青年旅舍做义工。

上岛第一天我就被拉去音乐厅,听一场钢琴和大提琴合奏。

第一次见到的卜先森,穿黑西装,坐在白色三角钢琴后面,微垂着头,手指纷飞。

Adele的歌,《ROllingintheDeep》,坠入深渊。

很适合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鼓浪屿的义工形成了一个圈子。那一年义工圈里最令女生趋之若鹜的,就是卜先森。因为他总是很拽的样子,冷着一张脸,拒绝了很多女孩。可那时我不知道。

回忆起来,那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勇敢的一次,虽然后来被我表妹评价为“色迷心窍”,总之,音乐会结束,我主动搭讪他,“嗨!交个朋友吗?”

他瞥我一眼,“不需要。”

很多年后我问他对我的第一印象。

他很抱歉地说:“没有印象。其实那时我有点喜欢那个大提琴女孩。”

“因为她很漂亮?”

“对,仅仅是因为她的外表。很肤浅是不是?”

我无语了,半晌才说:“其实,我做梦都想着有人仅仅因为我的外表而喜欢我!”

018

第二次见卜先森,他穿白衬衣在吧台后用白布擦香槟杯。

我不露声色地走过去看值日栏,果然有名字,我把他的姓氏念成“朴piao”。

他纠正我,“bu,第二声。”

我不乐意,“是不是多音字?念piao多好,像欧巴的名字。”

卜先森这才认认真真看我一眼,说:“你是90后吧?”

后来我才越想越觉得不对……这话怎么像骂人的呢?

“你当时怎么就那么不待见我?第一次拒绝我,第二次骂我。”

说这话时,我正坐在他大腿上看《太阳的后裔》。

宋仲基间宋慧乔:“你要和我分手吗?”

宋慧乔流着泪说:“我在想,你是不是我能承受的男人。”

这时卜先森冷不丁地说:“我在想,你是不是我能承受的女人。”

我吓了一大跳,站起来转过身,“什么意思?想离婚?”

他一把将我拉回到他腿上坐着,“我是说,你越减肥越重了。”

019

鼓浪屿的笔山公园,白天是荒废的游乐园,夜晚无比阴森。当时我参加一个“试胆大会,一男一女晚上十点去公园自拍。结果那晚我搭档爽约,我想往回走,一阵阴风吹过,好像有人在呜呜地哭,我吓得心脏骤停,蹲下来,哆嗦着手打电话求助。

手抖得太厉害,不小心打给了卜先森。

正要挂掉,他已经接起了,“喂?”

应该是睡了,声音有点迷糊,微微沙哑。

“我在笔山公园,好吓人,你来接我好不好?”

其实我当时跟他不熟,只见过两次而已。他也不可能存了我号码。

可他很快叫出了我名字。

我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哭喊,“我会不会死掉啊,快来救我!”

他没回答,也没挂电话。然后我听到电话那头急促的呼吸声。

他在奔跑。

直至今日我还清晰地记得当时他的喘息声。当他跑到我面前时,我站起身,因为蹲太久,没站稳,直直往他身上倒去,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

后来他问我:“你当时怎么有我的手机号?对我觊觎已久了吧?”

我反问:“你当时怎么一下子就听出我的声音?对我觊觎已久了吧?”

其实我内心很后怕。如果当初没有不小心打了他的电话,我们是不是根本走不到今天?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是幸运的。

020

我和卜先森真正熟悉起来,是在盛夏时节。我打工的旅舍的制冰机坏了,每天都要去卜先森打工的咖啡馆借冰块。那是一天中我最快乐的时间。

尽管太阳很晒,皮肤发红脱皮;尽管街巷狭窄,而游客很多。拖着冰桶、顶着烈日、穿梭在熙熙攘攘人群中的我,即使被游客冲撞了下,也会下意识地傻笑。

爱或许很复杂,喜欢却很单纯。

喜欢一个人就是:一想到他,就会不自觉地微笑。

那天我到卜先森面前时浑身汗津津的,感觉自己就快融化了。他冷冷地瞥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给我做了一杯杨枝甘露,加了三个冰块。

冰块被“咚咚咚”地丢进杯子里,我的心,也跟着沦陷了。

结婚后有次吵架,他竟然给我做了一碗杨枝甘露。

我怀疑地说:“是不是西柚和芒果快坏了?”

他冷着脸说:“爱吃不吃!”

我犹豫片刻,还是吃完了。

他嘴角勾起掩饰不住的笑意,“其实那是我吃剩的半碗。”

晚上吃饭时,我难得勤快地去盛饭。

卜先森吃完了才觉得不对劲,“这米饭怎么有芒果的味道?”

“我直接用那个碗给你盛的,没洗。”

021

厦门人说闽南话,闽南话非常轻柔。在鼓浪屿的那一年,我受当地人的影响,语速变慢、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卜先森曾说,那时觉得我是一个很温柔的女生。

后来他看清了我的本质,“难怪当初那么着急地嫁给我,怕我发现你真面目吧?”

有次我在广州看李易峰演唱会,卜先森说:“北京太冷,你在广州多玩几天吧。”

“不要,我们分开这么久不好。”

“你觉得我没有你就活不了?”

“不,我是怕你一个人待久了,发现没有我你过得更好。”

022

不记得那阵子发生了什么事,我突然就郁闷了,郁闷得想放纵自己。于是去了酒吧,和一大堆义工窝在阁楼上喝酒。有人抱着吉他弹唱,有人抽烟,有人沙哑着嗓子唱歌,有人拥抱接吻回想起来,那时错乱迷离的气氛,大概就叫青春吧。

我那晚喝了很多,路都走不了,男生们只好背我回去。

义工宿舍都在山上,很高,要爬很多石阶,平时走都能把人累得半死。背我的男生很瘦,我当时的体重又达到了巅峰。

所以他喘着粗气,用非常嫌弃的语气说:“你太胖了!我背不动了!”

一个女生被嫌弃很胖,真是很受伤,尽管我当时大脑迷迷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