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走火入魔

当一个男人开始默默模仿他的女人曾经做过的那些事,那么他真的已经爱她到走火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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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好处。

施唯恩在游月茹细心呵护下快乐的成长,比同龄孩子都要聪明,甚至早熟。她依然三五不时提到爹地,有一晚吃饭时,她忽然扔下勺子跑到电视机前捏着遥控器拼命的按。

游月茹开始没理会,过会竟看到施唯恩开始揉眼睛,将遥控器狠力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这是第一次施唯恩有如此过激的举动,平日里她是个非常开朗的孩子。

游月茹蹲下来疑惑的摸着她的头,“小茶叶?”

施唯恩抬起头时眼底弥漫着一层潮湿,琥珀色的瞳仁被氤氲雾气笼罩,明明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小嘴却是极倔强的紧抿,胸脯起伏着。

“妈咪,爹地是喜欢小茶叶的对吗?那为什么我看到爹地抱别的小孩都不肯回来抱小茶叶?”施唯恩说话时有愤怒和液体从眸底倏地溢出,她指着电视机质问,游月茹喉咙一紧,不知如何作答。

“你……知道哪个是爹地?”

“妈咪说过我的眼睛和爹地是一样的。”她说完推开一把推开游月茹跑回房间,搬个小凳子站在上面把门从里面锁上。

游月茹在网上找到那个有关施家做慈善的报道,指尖触摸屏幕上一张张施夜焰抱着那些孤儿的照片,施唯恩一定是看到这些画面才会那么激动。游月茹拿钥匙打开女儿的房门。

施唯恩背对着她跪坐在飘窗上,怀中抱着那只水晶平安果,视线落在窗外的某一处。游月茹一言不发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遥望远方。

“知道为什么给你取名叫施唯恩吗?爹地是加拿大人,姓施,你随他的姓。你是爹地妈咪的唯一,是上天给予我们最最珍贵的礼物。小茶叶要相信爹地,他会回来找我们的。”

“爹地真的爱小茶叶吗?如果是,为什么要小茶叶等这么久?妈咪,小茶叶好辛苦。”她毕竟是个孩子,受了委屈更无法理解如果爹地爱她,为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游月茹把她抱在腿上,轻声安抚。

“那小茶叶真的爱爹地吗?”

施唯恩点头,偏头抹了把眼睛。“班上的小朋友都有爹地来接。”

游月茹内心一阵刺痛,却依然微笑,唇边的那抹弧度那般美丽动人,眼睛里闪烁的流光溢彩好比漫天星辰,而隐藏其中无限的苦楚与酸涩让施唯恩不禁抬起小手擦拭她的眼睛,可惜那里一片干涩。

“小傻瓜,妈咪没哭。”游月茹啄吻她软嫩的小手。“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等待其实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妈咪和你一样爱他,所以才心甘情愿等他,你要这样想,每过一天,离爹地回来的日子又近一天,你手里拿着的这只水晶就是爹地给我们的承诺,只要我们乖乖等,他就会回来。”

只要爱他,只要等,他迟早有一天会回到他们身边。

施唯恩靠在游月茹怀里凝视这个平安果,纠结的眉头缓缓舒展。

爹地,小茶叶和妈咪都很乖,你要快快回来喔!

那以后施唯恩再也没为这个闹过脾气,游月茹把所有有关施夜焰的报道与照片都录下来,施唯恩每次有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都会跑去书房电脑里打开视频抱着平安果一遍遍的看。

游月茹生日的时候,施唯恩在卓然和秦贤的帮助下亲手给妈咪烤了生日蛋糕。她捧着蛋糕笑嘻嘻的唱生日歌。

闪烁的烛光映红了女儿的笑脸,她在游月茹左脸颊亲了一口,“这是小茶叶的亲亲。”又亲了下她的右脸颊。“这是爹地的亲亲,小茶叶和爹地祝妈咪生日快乐。”

游月茹的心在那一刻被满满的幸福感动充盈着,眼里泫然欲滴的泪水始终被她控制着不流出。她发过誓,不在他身边就不会为任何事流泪。甜腻的蛋糕入口,令她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从最初的相遇,到重逢,被他囚禁,被他粗暴的折磨,被他耐心的呵护,被他没有底线的宠着,那些被他爱着的每一件事她从不敢忘,因为那支撑着她一路走来最强大的后盾。

施唯恩撑着笑脸仰头看她吃蛋糕,略显吃力的捧来游月茹的请卓然为她和妈咪拍下合影。于是在他们家最大而又无人居住的房间内,那挂满了四面墙壁的照片之中,也少有的挂上一张母女合影。

游月茹常独自一人席地而坐。这个房间是她特意留出用来贴满施唯恩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照片,每一张都详细记录着女儿成长的点滴。

终有一天他们会重逢,希望这些弥足珍贵的照片会弥补些许他没有参与到女儿最初成长的遗憾。

对一个人的感情到底会深到怎样的地步,让她可以几年如一日的坚持,把最美的年华都用来等待和他的地老天荒。甚至从未想过男人喜新厌旧的本性是否会淡化他对她的爱。

只因她知道他值得信任。

施夜焰这几年走的很艰难,不过所有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顾落的父亲禁不住女儿再三劝说甚至威逼利诱向他伸手援手,以顾家在欧洲以及北美的声誉做担保以及幕后支持,施夜焰的势力迅速崛起,更有胜于当年的劲头。

施夜朝并未在他最脆弱低谷时一网打尽,柏玮对此始终难以理解。施夜焰却比谁都明白,施夜朝实则是在享受两人的对抗。从小到大恐怕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

施夜朝确实有心扫除自己这个最大障碍,或许是怕日后再无明争暗斗的乐趣才放他一马,等他恢复实力重新开始。顾落曾笑侃他与施夜朝两人之间绝对算得上是兄弟情深,柏玮嗤之以鼻,女人的见识永远只会停留在表面。

不管如何施夜焰日后为此放弃过多次灭掉他的绝好机会。到底是为了偿还他当初手下留情,还是如顾落所言血浓于水的兄弟情有时连他自己都不得而知。

这一年冬,和她分别四年之久,施夜焰已是北美绝对不可小觑的一方霸主,机器人般机械麻木的生活终于得以喘息,而人在松懈之时,之前所有被压抑住万般情绪一股脑的趁虚而入。任何艰难他都不放在眼里,唯一令他疲惫的是再也无法压抑对一个女人的思念。

他从不提她,不肯给自己哪怕一点空闲时间去回忆,去想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自认为坚不可摧的那颗心,越来越多的因为空虚与想念而撕心裂肺的疼。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从梦里醒来,只因身边是空的,便再无法入睡,在楼顶天台自斟自饮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