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鸾凤和 第九章 含珠复蕴玉(第4/4页)

赵瑶影心烦意乱:“可是,若你是真心喜欢殿下,如何能想得开,见他依红偎翠半点儿也不吃味?”

看来赵姐姐还是不明白,孙清扬的眼眸里除开怜悯之外,又生出些清冷之意:“这男子七老八十还有纳小妾生幼子的,女子可不成,宫里的后妃五十岁就不让侍寝,这本就说明了男女有别,何苦和他纠缠谁的真心多一些,他疼谁爱谁多一点儿呢?这世为人,都在这情爱上挣扎,每天过着猜心度意的日子,还有何快乐可言?”她淡淡地说,“殿下人在我跟前儿,就和他甜甜蜜蜜相处着,他不在时,我就过好一个人的自在光景,才不会去自寻烦恼。还有呢,若真喜欢一个人,岂不该爱屋及乌?就算不能,也不应生妒生恨吧,佛经上说妒恨源于占有欲,你看佛之大爱就是爱众生。若是一味痴恋捻酸,也叫真心喜欢吗?”

赵瑶影听得有些魔障,孙清扬这种敞亮的鲜活,不是她能够理解的,她所知所晓的不妒,是压着本性的,违着本意的,是因为礼法所困不能去妒,但孙妹妹的不妒却真是想通透了。

自己能够像她一般吗?赵瑶影摇摇头,也许现在还不能,但至少可以试着像她一样,去喜欢皇太孙殿下的子嗣,即使那个孩子并不是在自己的腹中。

何嘉瑜听说胡善祥有了身孕,面上神情竟然像是很有几分欢喜,又是吩咐丫鬟拿香,又是唤人端新鲜的瓜果供奉菩萨。

“难怪这些天晨昏定省太孙妃在母妃跟前儿行礼都只是福一福,原来是有了身孕。”她的俏脸上满是笑容,“这可是昭和殿里的大喜事,我要到菩萨面前谢一谢才好,为那孩子祈福求个平安。”说着,还特意叫人给了封红与她报信的小丫鬟,转身进了西暖阁去上香。

只有她贴身的丫鬟看得出来,面上满是笑容的何贵嫔,手里那张锦帕被扭成了麻花。

袁瑗薇望着自己衣衫上的萱草绣样,瓶上的童子跨骑麒麟图,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先是太孙妃……跟着就该轮到她们几个了吧,只自己一个不得宠的,不知道何时才能怀上一男半女!”

不光萱草宜男,麒麟送子,还有这屋里墙上挂的葫芦藤蔓,桌上摆的瓜瓞绵绵,每一样都意味着子孙繁衍、人丁昌茂,从这些个物件都能看出,她想要孩子的心有多急切。

想起那些宫里头的老嬷嬷说,若没有子嗣,这宫中妃嫔都要殉葬,叫她好自为之时的怜悯之意,袁瑗薇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可不就是怀了身孕!”一个老嬷嬷低声对坐在窗前摆弄五子登科金锁的宁司帐说,“不光是太医那已经确了诊,听太孙妃院里的小丫鬟说,晌午吃了些葡萄,都吐得一塌糊涂,现如今梧桐院里的丫鬟、婆子们都不许涂脂抹粉,有那和肚里孩子属相相冲的,都调到了别处。”

宁司帐手不由得一抖,金锁锁上了,夹住了她指腹间的一丁点儿肉,疼得她汗都下来了。

“这可怎么好!”老嬷嬷忙帮着把金锁退开,只见那食指已经夹出血来,又赶紧寻了帕子按住。

宁司帐按着帕子,声音里隐隐透着几分兴奋地说:“主母怀孕之时,碰巧有个司帐也有了身孕,嬷嬷你说这是不是‘双喜临门’的好事?”

老嬷嬷惊讶:“是有这么个说法,可你是灌了药的,哪里能怀上孩子?”

宁司帐悄声说:“我听人说暖宫孕子,只要将这小腹保养起来,也不是没有希望。不育的人脚冷宫寒所以不易受孕,我已经求了个方子,夜里睡着用艾灸中脘、关元、足三里、太溪、涌泉五穴各一刻钟,说是若那脚不冷了自然就能怀上。调理了这两三个月,我的脚现在不再是寒冰一块了,说不定有希望呢。”

老嬷嬷双掌合十直向菩萨拜谢:“要真是那样,你也算有造化了,能怀上孩子太子妃殿下定会让皇太孙擢升你为嫔的,她可是最重子嗣的。”

宁司帐粉面含威:“要是那样,我必不会忘记嬷嬷的好。”

老嬷嬷怔怔地看着她:“只要你好,嬷嬷就怎么都好了。”

皇太孙朱瞻基初听到这消息时,狠狠将书案上的研台、茶盅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陈会福挥了挥手,让跟着伺候的人赶紧收拾东西退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着朱瞻基的神情:“殿下,您消消气,这十月怀胎日子可长着呢……”

想了半天,朱瞻基摇摇头:“既然已经怀上,好歹是条命,她若真有这福就生下吧。”

不过就是多费些周折,母妃还真以为凭这个就能将自己拿捏住了?

虽然心里有了成算,但朱瞻基也知道胡善祥一旦生下嫡长子,自己将来要想如意得有多困难,想了半天,又另生了一个主意:

“去,今晚掌灯菡萏院。”

陈会福见他听了太孙妃怀孕的消息,虽然没有让对那孩子不利,却也并不急着去看,反倒让掌灯菡萏院,心里越发肯定那位主子才是爷心尖上的人,低眉顺眼地应道:“奴才这就去让菡萏院准备着。”

进了菡萏院门,见孙清扬穿着杏黄织金对襟纱袄,遍地金的柳黄裙,从廊下款款行来环佩叮咚,裙摆儿轻摇,端庄中带着妩媚,飞仙髻乌压压地堆着,越发显得一张鹅蛋脸白净净的好看。朱瞻基高兴地打量了一番,才拉着她的手问:“怎么今儿个打扮得这样喜庆,不似往日素净?”

“今儿个太医确诊胡姐姐有了身孕,大伙儿都高兴啊,所以穿得喜庆些。”

见丫鬟们都没有跟进屋里,朱瞻基将孙清扬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清扬也给我生个孩子吧。”

孙清扬推开他,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倒了一盅茶递到他手里:“朱哥哥不是说我年纪小,此时不易生产吗?怎么今儿个又变了主意。”

朱瞻基走到她身后,伸手在她腰间揉了一把:“我的心肝,她生的孩子哪比得上你的?你也给我生一个吧,今儿个咱们就怀一个,正好双喜临门。”

喝了茶将盅儿往桌上一放,伸手把孙清扬抱到美人榻上按住,急巴巴地扯开她腰间的裙带。

“我不要怀孕,先前说好的,过几年再生的。”孙清扬细细的贝齿紧紧咬住下唇,身子拧来拧去,不让他成意,却因挣扎瓷白的面孔泛起点点红晕,越发添了几分艳色,更加惹人心动。

朱瞻基俯身向下用力压住她,在她耳边笑说:“你不怀个孩子,谁来承继我的大统?”

孙清扬一听他竟然怀了这个心思,用力一把将他推到旁边,滚到一边用锦被裹着身子:“朱哥哥,你这是要害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