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鸾凤和 第二十四章 倦柳荷风急(第3/5页)

“完事后,先别了断,让咱们兄弟也尝尝——”

听到这些人的胡言乱语,奥云塔娜剑法更乱,身上又连挨了几下,要不是那老四下手有分寸,只怕这几下就要皮开肉绽,饶是如此,她的衣衫已经被划得褴褛不堪,刚刚能够遮身蔽体。

披散着头发、眼看就要衣不蔽体,儿子下落不明,自己将要落入贼人之手,受其凌辱。

奥云塔娜要不是惦记着儿子,简直要回剑自尽。

正在绝望之时,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扯在身后。另一个人的剑,架住了一脸横肉的男人的刀。

“阿迪亚!”奥云塔娜惊喜加狂喜。

随着她的喊声,一件织锦点翠羽缎披风已经飘落过来,将她裹了个严实。

将奥云塔娜护在身后,解披风裹住她的正是朱瞻基,用剑架住老四刀的,是随他一起走进茶舍的玄武。

在玄武的眼里,横脸男人的刀就和玩儿一样了,他手里的剑,甚至等横脸男人翻腕举刀朝他劈过来,才很迟钝地一剑反劈回去。

不仅剑用刀术,而且,用的正是满脸横肉的男人砍向他的那一招。只是,更钝、更慢、更滞。

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就是这样迟钝的,如同刀一样反劈的长剑,带着绵绵刀风,如滔滔不绝的潮水般,一波一波地涌过去,瞬息间冲垮了那老四的攻防之势,让他在胆裂魂飞的同时,痛不欲生地看着自己已经被削断两指的右手被斩落、飞远,鲜血伴着剧痛喷涌而出!

这个男人,才是刀法大家,但看他的打扮,不过是旁边那位公子的随从,那个年轻的公子,装束虽然平常,却一身贵气,他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

不仅是老四,掌柜模样的老二、老三,白面书生老大,还有那三个已经将茶舍掌柜一家绑成粽子拖到前厅的老五、老六和老七,脑海里也齐齐闪过这样的念头。

但是,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想通这个问题,后面跟着的玄武所率领的影卫,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招招夺命。

胜败立分。只跑了那个书生模样的老大。

玄武一剑砍翻了老四后,就指向了他,几乎是同时,他抓起身边的女人扔向玄武,挡着了他的剑,就一个鹞子翻身往门外窜去,几个挡他的影卫都不及他的身手,他又是只逃不缠斗的打法,这才趁机逃走。

半点儿也不犹豫,看都没有看那几个他所谓的兄弟。

甚至连影卫刺向他的刀剑,都不管不顾,如此狠绝,方才逃出生天。

余下的人,水平也就和老四不相上下,自是一会儿工夫,就轻而易举地缴械拿下,捆茶舍掌柜的绳子,正好解了捆住他们,六个人被捆成粽子一般,整整齐齐地扔在地上。

经过审问,才知道他们一路上已经尾随了奥云塔娜他们好久,最后拟定的计划是用那男孩引开腾格尔,拿住作为把柄。

女人是白面书生半年多前抢来的,那孩子是女人的,却并非白面书生的儿子,因为母亲受制于白面书生——江震海,所以他一路不情不愿做了小山贼,不得不听命将腾格尔引开。

“公子,公子,求您救救我的儿子,他不是坏人,他是为了我啊!”女人泣不成声。

她一路受屈辱,做低伏小,就是为了保全儿子的性命,眼下,坏人被捆了,但逃掉的那个,会饶过她的儿子吗?想到那人的狠厉手段,女人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奥云塔娜也哭:“阿迪亚,你一定要救回腾格尔,我不能没有他啊!”

朱瞻基笑起来:“咱们这么些年没见,你也不说和我叙叙旧,客套两句,感谢我什么的,先就给我安排事情做,奥云塔娜,你还真不和我见外。”

若是平日,奥云塔娜也就和他说笑几句了,但这会儿,她五内俱焚一般,只怕晚一点儿时间,腾格尔就会没命,哪儿顾得上仔细听朱瞻基的话外音:“你快去找,阿迪亚,只要你能帮我找到腾格尔,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话未说完,想起朱瞻基已经贵为皇太孙,将来会是天子,富有四海,有什么是他想要而不能得的,哑然不语。

平日老成的朱瞻基,见奥云塔娜心情郁郁的样子,偏还想逗她,想看见她往日那般果敢坚毅、爱说爱笑的样子,就仍然笑道:“什么条件都答应?这可是你说的,到时我说了来,你可别反悔。”

奥云塔娜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说,但这会儿只要把腾格尔找出来,就是要她的命,她也绝不会皱下眉头,当下立刻回答:“决不反悔,只要救出了腾格尔,我奥云塔娜的性命,就是你的。”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要人还差不多!”面对这个年少时的救命恩人,朱瞻基神情颇为放松,奥云塔娜虽然狼狈不堪,但眉眼之间,仍然是少女时的单纯和直爽,这和他宫里的女人,全不相同,“到时,你让腾格尔叫我阿瓦就行。”

阿瓦,蒙语,爸爸的意思。

当年奥云塔娜那么喜欢他,他都不肯带她回中原,何况现在已经嫁人生子。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表示旧日的情分亲厚。

奥云塔娜这才听出他在开玩笑,惊喜地说:“阿迪亚,你有他的消息是不是,你救了他是不是?”

“额吉!”

奥云塔娜听到这让她掉泪的呼喊,扭过头,就见特木尔抱着腾格尔走了进来。

那个七八岁的男孩,也扑进了他娘的怀里,然后特木尔由玄武安排的人带着下去休息了。

看奥云塔娜母子亲热了半天,朱瞻基方才和她讲自己救腾格尔的经过:“我路过这儿的时候,他正追着那个大点儿的男孩往后面草垛去,有一个人缠着你的侍卫在问路……”他笑道,“因为见那男孩的长相和你很像,我就多看了几眼,结果发现那拉着他的大男孩手上有伤,就派了人跟着他们,截了他们到我跟前儿问情况……一听小家伙说的蒙古话,就肯定是你的儿子,所以就进来了。”

看着从奥云塔娜怀里抬着头,好奇而天真看着他的腾格尔笑道:“腾格尔,来,叫我阿瓦——”

朱瞻基说着极不流利的蒙语。

腾格尔撇了撇嘴:“阿瓦?你才不是我阿瓦,你才不是。”

他说的也是蒙语,但因为词句简单,略懂蒙语的朱瞻基还是听懂了。

朱瞻基笑起来:“看来我就是抱回去也带不到家了,腾格尔很有主见呀。”

一直紧紧抱着腾格尔的奥云塔娜抹了把眼泪:“腾格尔,叫他阿瓦。”

她当年和朱瞻基约定,如果她有了儿女,就认朱瞻基做干爹,朱瞻基有了儿女,就认她做干娘,两家人永结通家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