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丹凤翔 第二十九章 伯仲偏相似

对于让云实侍寝,朱瞻基另有一番心思。

先前,他见孙清扬这几年一直再无所出,想着云实要是能怀上,记在孙清扬的名下,最是稳妥,所以爽快地答应了将其纳入后宫。

对于云实,他连半点情意也没有,当初若不是为了解毒,依云实如今的年纪和姿色,他根本不会碰她。

若非因为存了让云实生一个寄在孙清扬名下的心思,他除了陪孙清扬去大宅,根本没打算单独去看云实,更别说召她侍寝了。

和宫里头的美人们相比,云实虽然长得也是眉清目秀,但毕竟年龄大了,和那些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没法比。云实也不会像宫里头那些个年长的妃嫔那般会修饰打扮扬长避短,作为皇上,朱瞻基当然不会委屈自己去迁就。

不过朱瞻基知道自己这个心思要是说出来,孙清扬肯定不会同意,所以除了云实,还有他身边的两三个近侍,其他人并不知情。

由于每次孙清扬出宫去看云实,都得借他避人耳目,因此尚寝局的记档上,一个月里,总有两三回是吴选侍侍寝的记录。

孙清扬一怀孕,朱瞻基就劝她少出宫去,免得夜里出去冲撞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你要是实在想念云实,朕让她进宫来,陪陪你就是。”

孙清扬想了想:“臣妾主要是怕她在宫外寂寞,既然如此,下回就劳皇上代臣妾去看看她,告诉她臣妾如今怀了孩子,不方便出宫,免得她到了时间就惦念着。”

朱瞻基为了让她宽心,自是满口答应。

回去后,就吩咐王瑾每个月多准备些财物,代他去看云实。

反正孙清扬如今已经有了身孕,按他的想法,也就用不上云实再帮着怀孩子。

比起宫里头的那些个女人,晨昏定省,钩心斗角,云实在宫外住着,不知道多自由逍遥,因为没什么情意,所以对于不再去探望她,朱瞻基没觉得有半分不妥。

他对宫里头的其他女人,也基本上都是这般无情。

和一个帝王要爱情,本来就怀错了心思。而朱瞻基对宫里头的女人们的态度,和其他男人差不多,认为只要照顾好了衣食,给她们荣华富贵,就已足矣。

只有对孙清扬,他还怀着少年时的那份单纯和情意。

王瑾是知道朱瞻基心思的,就委婉相劝:“皇上,虽说皇贵妃娘娘有了身子,但这一胎是男是女都说不好,依奴才来看,您不如依旧每个月里去婕妤娘娘那儿歇息一两日,也好留个后手。先前您不是也叫奴才一直选合适的宫女来侍寝吗?现如今看来,再没有比婕妤娘娘更合适的了。”

云实把她身边的贵重之物和银钱,除了首饰这些明面上的,大多都赏了王瑾,王瑾自然要为她游说,说好话。

朱瞻基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就是她现在怀上,也来不及了,月份对不上。再一个,母后成天都要看皇贵妃的医案,连太医都指了两三拨,朕想在里面动手脚,也不可能。”

“皇上,这要是凭空造一个出来,当然瞒不住这三宫六院的上上下下,可皇贵妃肚子里不是有一个吗?差一两个月的,古时候又不是没有过,怀贵子一年方生的事情,和外面也解释得通。再一个,您之前不也说董夫人那儿,还在想法子嘛,要是想不出法子,那皇贵妃这一胎未必能够……咱们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保险嘛。反正不管哪位主子生的,都是您的龙嗣。到时候,就是皇贵妃不愿意,为了孩子,她也不好说什么。”

听完王瑾所言,朱瞻基思忖片刻,点了点头:“不枉朕如此信任你,果然想得周全。先前你说夺宫人之子,作为皇贵妃所生,朕说这宫里头到处都是眼睛,皇贵妃倘使假孕得子,母后那关就过不了。想不到天如人愿,皇贵妃这次竟然怀上了,也对,依你所说,为了保险起见,这两个月里,朕还是得出宫去。还有,你先前选的那几个宫女,就一个都没有动静吗?”

王瑾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朱瞻基的脸色,摇了摇头:“都没有,倒是皇后娘娘的小日子,这个月已经有两天没来了,虽然还没有找太医诊脉,但回禀的人说,坤宁宫上上下下,都透着欢喜劲。”

一听这消息,朱瞻基半喜半忧,烦躁地挥了挥手:“难不成天意要让朕不能如愿吗?罢了,那几个宫女,不要再让她们侍候了,你给好好安排下,在宫里头不起眼的地方,好吃好喝地奉养吧。”

王瑾心领神会:“是,奴才会吩咐她们闭上嘴的,宫里头尚寝局就不曾记过她们的档,能够比其他宫女过得好些,已经是她们的造化了。若是有那不省事的,奴才知道怎么办。”

二月末,皇后有孕的消息,就传遍了三宫六院。

宫里头先后传出皇贵妃、皇后有孕的消息,其他人不说,乐坏了太后。

“之前哀家一直担心,皇贵妃有了身孕,你这儿迟迟没有动静,怕你心里头不好受。这下可好,你俩都有了身孕,真是天大的喜事。怪不得人家说那送子观音给孩子,都是一船一船的。哀家瞅你这气色啊,比皇贵妃要好。”

皇贵妃因为体内有余毒,这一胎怕会艰难的事,太后心里很清楚,一方面她叹儿子的子嗣艰难,另一方面,也有些庆幸。

万一孙清扬这一胎顺利生下个男孩子,皇上不顾她眼疾,非得重提当日和自个儿的赌约,立太子,废皇后,她到底答不答应呢?

如今皇后也怀上了,只要能够生个男孩子,即使在皇贵妃之后,作为嫡子,也是稳稳的太子,皇上以后,也就再不好提什么废后之举。

所以她看着皇后,真是越看越欢喜:“这一胎,你可得好好养着,再不要像从前似的,思前想后顾虑重重,只管放宽了心养胎,万事都没有你这肚里的孩子重要,宫务就仍然交由淑、惠、贤、丽四妃管着,大事情,还有哀家帮你看着呢,不用烦心。”

见太后看自己的欢喜劲,皇后腼腆地低头:“一切就依母后所说,臣妾只管养胎,为皇上绵延子嗣。”

“哀家听说,皇上一个月里,总会到长宁宫里召吴选侍两回,你让皇贵妃劝劝他,那吴选侍再可人意,毕竟是个病人,万一这病气过给皇上怎么办?那不是胡闹嘛。可不能由着皇上的性子,他如今也快到而立之年了,不能总那么任性。”

皇后好脾气地笑道:“皇上的性子,母后又不是不知道,也就皇贵妃劝他,还能听上两句,可如今皇贵妃患上眼疾,上回臣妾给她说了这事,她还同臣妾哭诉,说如今这个样子,皇上能够不厌弃她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如何敢劝皇上!臣妾想想也是,就自己和皇上开了口,还没说两句呢,皇上就阴了个脸,叫臣妾少管这些事情,说宫里头子嗣单薄,臣妾不想着如何安排妃嫔们开枝散叶,却计较他宠爱谁,有失皇后的贤良,倒叫臣妾不好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