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孤凤哀 第九章 寒山伤心碧(第2/4页)

焦甜甜笑道,看了看左右:“所以姐妹们,咱们可得在那上面用用心,好好学几招。何昭仪先前不也说过嘛,贵妃跟前的曾嬷嬷,教了她不少,要不,贵妃还不定是谁呢。”

何宜芳见自个儿私下与焦甜甜说的话,竟然被她这样口没遮拦地说了出来,有些生气:“甜甜——”

焦甜甜捂住嘴,吃吃笑道:“好了,咱们这儿都是自家姐妹,你还怕有人会说给皇后或者贵妃她们听啊?那才真是嫌命长了。这样的话,要传出去,别讲说的人会受罚,就是那听的人,也落不了好去。知道了她们的隐私,还能落好吗?”

她这是威胁、提醒众人,少去告密,不然就会两头不着岸。

诸昭仪环顾左右,看看周围的确无人,才吐吐舌头,道:“焦昭仪,丁美人,虽说这会儿咱们跟前是没有人,但还是少说两句吧!别忘了,在这宫里头,可没什么秘密能存得住,就连吹过耳朵的风,都有可能捎话呢,咱们可以得罪皇后娘娘,她素来仁厚,不会因为几句口舌把咱们怎么样,但是千万不能得罪贵妃娘娘!你们还记得关选侍和张选侍吗?还没侍寝,就到浣衣局里洗衣裳去了,本来是要当宫妃的,现在整成了宫女,多冤枉!”

刘选侍道:“说到这事,臣妾一直都想不明白。关选侍看上去一个挺文静的人啊,好端端的,怎么和张选侍走到一起。就那么议论贵妃两句,还被孟选侍听到,告了密,好生生的,怎么会这样?”

丁美人笑吟吟地道:“管她们为什么这样呢?要不是她们去浣衣局洗衣服,孟选侍落了单,贵妃身边的人让她突然生病,还指不定能轮到你呢。等将来哪天,就算她们能想法从浣衣局再出来,风吹日晒加上做活累死累活的,也成了个洗衣婆,脸是黑的,手是糙的,比不上你已经在皇上跟前牢牢站稳,还不得奉承你。”

刘选侍听丁美人暗示她们几个鹬蚌相争,自个儿渔翁得利。有些怀疑自己是始作俑者的意思,有些气恼,却也不好再辩下去,不然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好求援似的看向焦甜甜。

焦甜甜露出矜持的笑容,道:“管她们怎么样呢,反正她们也不是咱们一伙的——我不太喜欢关选侍和张选侍,她们两个还有那个孟选侍都是没什么话的人,那样的人,先不说是不是会咬人的狗不吭气,平日里待着,就一点意思都没有,闷死人。”

何宜芳道:“好姐姐,好妹妹,咱们还是换个话头说说吧!这样议论来议论去,虽说咱们不过是闲话,但若被那别有用心的传了话去,到底不大好!”

看了看和她们颇有些距离,四周立着那些噤若寒蝉的宫人,焦甜甜不以为然地笑道:“何姐姐,不用那么小心啦,咱们只不过是说些闲话,谁会那么胆大乱嚼舌头?再一个,咱们说话声这么小,除开这跟前的几个,谁听得到?要传,也就是咱们几个互相传一传。”

“你今儿个怎么成了个没把门的,说话一点没遮拦?”何宜芳笑了笑,转身对曹昭仪道,“丁美人先前就在念皇后娘娘这儿今儿个要上的糖蒸桂花酥酪呢?怎么还没有端来?”

正说着,就见几个宫女撩开用金银线绣着百凤齐鸣的绯红色锦帘进到殿里来,每个人的手里捧着个漆盘,装着些点心、水果,为首的一个,手捧的漆盘上,放着六碗酥酪。

她走到焦甜甜几个跟前,行了个礼,道:“奴婢给各位娘娘请安!”

见了这宫女,刘选侍“咦”了一声,问道:“你不是跟张选侍的锦叶吗?怎么到皇后娘娘宫里头来了?”

锦叶笑道:“回刘选侍的话,张选侍现在去浣衣局,奴婢就调到了御膳房帮厨。今儿个皇后娘娘派去拿酥酪的一个姐姐路上崴了脚,就让奴婢帮着把东西送过来。”

刘选侍若有所思:“看来你也是个有眼色的,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在皇后娘娘跟前露个脸吧?”

锦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奴婢愚钝,哪里能入得了皇后娘娘的眼?不过是姐姐们心肠好,给了奴婢这个机会。”

何宜芳瞅了刘选侍一眼,笑道:“你们不是一早就眼巴巴地想着皇后娘娘这儿的酥酪吗?这会子总算端过来了,还是趁热喝了吧,和个奴才啰唆什么?”

曹昭仪晃动着耳上的耳坠,娇笑道:“可不是嘛,皇后娘娘这酥酪,可是皇上从蒙古那边得来的奶牛,要不是养到宫里头,可没这么新鲜,平日里,咱们也难得喝上一碗!不比何昭仪她们日子宽裕,不稀罕。”

丁美人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锦叶,笑道:“刘选侍,你要不喝,我可把你那份喝了!还有谁的那份不喝,我都一并替着喝了,听说这东西喝了能长个子,美肌丰胸,于咱们女人很是有益。”

丁美人、刘选侍年纪小,十六七岁,虽说已经过了长身体长个子的时候,但要营养得当,还是能蹿一蹿,所以对长高的这些事情很感兴趣。

毕竟,皇上高大,高挑的身材站他旁边更出彩,就像皇后娘娘,比别人高半个头,看上去就和皇上最相配。

刘选侍一听,心里着急,劈手就将碗夺了一个过来,道:“既然丁姐姐说有这么些好处,我当然要喝了。”说完,也不用瓷匙,咕噜噜地直接一口气喝完,将空碗往漆盘上一顿。

丁美人笑道:“好,等你再长得高些,皇上恐怕就要封个婕妤什么的了!”她走到锦叶跟前,顺手端起一碗,半屈膝,双手高高地捧过头顶,学着内侍的细嗓子,尖声尖气地道,“奴才请婕妤娘娘再用一碗!”

话说到这里,她自己就绷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看着丁美人笑得如同一朵花似的,焦甜甜心里一动,这个女子,从民间选上来,说话是粗鄙了点,倒是有副好颜色,等过两年,再长开些,只怕连丽妃都有所不及,会把这跟前的几个人都比下去。

曹昭仪早笑软了过去,只是指着丁美人,笑得说不出话来。

诸昭仪也笑:“这个炭火婆娘,端地会捉弄人。”

刘选侍笑嘻嘻回道:“好奴才啊!等我飞黄腾达当上婕妤那一日,一定不忘了你!”说着,便接过瓷碗,一仰头,又咕噜噜地喝尽。

曹昭仪笑道:“刘选侍,你别听丁美人的话一开心,就喝这么快。慢点儿,这是宫里头,你可是有位分的主子,怎么倒整得像市井小民似的?你虽算不上大家闺秀,也是小家碧玉啊,怎么如此不讲究!”

刘选侍知道她这是明褒暗贬自己出身蓬门荜户,抹了抹嘴,笑道:“从前在家里,娘就总爱说这个不行,那个不准。进了宫,那些个教养嬷嬷也是,规矩一堆一堆的。还好皇上说,叫我不用理那么多,只要不出大错,随着自己的想法才叫真性情呢,皇上可是最不喜欢那矫揉造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