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面镜 醒悟(第3/6页)

  “什么卡住了?”

  他用开瓶器撬开酒瓶盖,盖子弹出去的瞬间,他臂膀上的坚硬肌肉也跟着紧绷了一下。她想集中精力把话说完,却看见他仰头直接对着瓶子喝啤酒,鼻子高高挺着,喉结随之上下滚动……曾经与她接吻的记忆突然袭来。察觉到有想要重温那种感觉的欲望,她恨不得一头撞晕在墙上。直到他第二次问她什么卡住了,她才赶紧埋下头去:“那个,我裙子的拉链坏了,你帮我弄一下好吗?”

  他放下啤酒瓶,直接朝她走来。她伸手阻拦他:“等……等等,你把衣服先穿上吧!”

  “今天穿裤子都是因为你在。平时我睡觉不穿衣服。”他反应倒是很平常,直接朝她走来,“你要是觉得不习惯就不要看。”

  洛薇只能认命地转身背对他,垂下头,把头发拨到胸前。他在她身后坐下。床垫微微动了一下。他潮湿的手指碰到了拉链拉头,也不经意擦过她的颈项。清新沐浴露的香气将她包围。他另一只手把两排链牙合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裙子,压在她背部的肌肤上。他往下灵活地拉了两次,似乎就找准了位置。接着,“刺啦”一声,裙子上的拉链被拉开了。她能感到布料被分开,肌肤与深红色的文胸带暴露在他视线下。拉好拉链后四五秒时间里,他们都保持着静默,没有人做出下一步动作。呼吸异常急促,心跳就像在喉咙里一般……最后,她转过头说:“……谢谢。”

  他好像也是才反应过来,僵硬地点了点头:“没事。”

  之后,她钻到洗手间把他的衬衫换上。尽管穿好了衣服,但也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衬衫洗得很干净,却依然残留着细不可察的,他的清新香气。穿着这件衣服,她有一种……他变成贴身衣物的错觉。前夜的安全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关灯之后,他们没有去睡沙发,也没有人看对方的眼睛,更没有人主动去靠近对方。他们背对背,睡在床的左右两极边缘,中间空了起码一米的距离。直到两点,她依然睡不着,同时能感到那一边的贺英泽静卧着,每几分钟就会换个姿势,重新躺好。

  第二天,他们很早就飞回了宫州,刚好回到家里过早。进浴室洗手时,她顺带踩上了体重秤,看数字惊心动魄的跳了数次,然后面带淡定微笑地激动了很久。没错,她又瘦了,而且瘦了不止一点点。虽然她做事慢条斯理,但胜在持之以恒,那么生活就一定会回报细水长流的惊喜。

  读高中时她听爷爷说过,一个人如何对待自己的身体,就会如何对待自己的人生、事业和感情。

  当时她不懂,现在发现真是金玉良言。典型的例子就是陆西仁,他是艺术总监,靠爆发式灵感工作,吃喝不节制,喜欢熬夜,感情生活也是乱七八糟、处处留情;常枫对食物欲望不强烈,不锻炼身体,生病也不当回事,所以他也理所应当地把King放在第一位;而贺英泽是最爱自己身体的人,他在衣食住行上从不亏待自己,从不熬夜,从不节食,但都相当有节制,还会定期去健身房、打高尔夫球、做全身体检,这样爱自己的人,理所当然地收获了成功而自私的人生,感情上也是人生赢家。她跟贺英泽学了很多好的生活习惯,也越来越觉得,认识他是一种幸运。

  这种想法只持续到她下楼为止。

  常枫和陆西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看见她,陆西仁的嘴成了“O”形,常枫惊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哇,洛小姐……你跟六哥去香港过夜就算了,现在直接回家了?”

  他们似乎不知道她住在这里。她看了一眼贺英泽,想要寻求帮助,他叼着吐司翻报纸,没接到任何信号。见她没吭声,常枫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六哥把女人带到家里,洛小姐,你有几把刷子啊。”

  她扛不住,直接到厨房给自己弄早餐,灌了自己一口牛奶。常枫无疑是个八卦王,表现得更加惊讶了:“你不会是和六哥同居了吧?!天啊,你们两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

  陆西仁也配合说:“难道这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终于在六哥的耕耘下灼灼绽放了?”

  洛薇差一点喷牛奶,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我只是来这里为你们六哥当厨师,负责午饭晚饭。”

  他们这才半信半疑地坐回椅子上,难以理解地有些失望。她端着早餐坐到餐桌旁,一语不发地用餐,想早点离开这里。贺英泽和两位属下总算回到了正常的对话中。想到还要继续忙新品策划,洛薇迅速吃好,把餐具放下。贺英泽也放下报纸:“你就吃这点?”

  “对啊。”她才瘦下来,可不想立刻反弹。

  他将面前没动过的一盘早餐推过来:“把这些吃了。”

  “谢谢,但我饱了,不吃啦。”她赔着笑把盘子推回去。

  他又把盘子推回来,压迫感十足地看着她。她觉得头皮发麻,态度还是非常坚决:“不要,我好饱。我真的不想吃。”

  “早餐重要,吃。”

  本以为这段时间他命令人的习惯有所改变,没想到还是以前的样子。看着眼前金黄的煎蛋,肥而不腻的新鲜培根、蜂蜜华夫饼,她觉得胃口变好了一点点。然而,想到她与贺英泽的差距,她还是意志坚定地把盘子推回去:“随便你说什么,我不吃。”

  “洛薇,你不用减肥。”

  她眨眨眼,没想到贺英泽也会说一些好听的话,于是好奇地说:“为什么?”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减也没用。”

  “……”她头上青筋乱跳,推了满脸应酬式的笑,“你这样做,会让我不由得怀疑你是想报烧麦之仇呢,贺先生。”

  “你为什么要质疑,”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绕到她身边,叉了一块培根就送到她嘴边,“我就是在报仇。”

  “我就知道,我是不会中招的!”她冷笑着“负隅顽抗”,最后却还是掰不过他,被他捏住双颊,塞了一块培根进嘴里。她正想吐出来表示抗议,转身却不小心把他放在桌上的钱夹装掉在地上。她道了个歉,赶紧背着他把它捡起来,里面滑落出一张植物标本和两张旧照片:植物标本就是之前他们从时间囊里拿出的干枯蔷薇。第一张照片中,她与贺英泽都还是小孩子,他们坐在草坪上,她吃力地抱住他的胳膊,笑得特别欢快,他则是面无表情地把她的双马尾抓起来;第二张照片只有她一个人,是她穿着高中夏季校服的剪影。照片上的她走在梧桐树下,手抱书本,一手把被风扬起的发丝别在耳朵后面。她对第二张照片毫无印象,但能清楚地记得高中拍毕业照那一天,有一个人对她说自己时青春杂志社的摄影师,想拍她的照片作为素材。她大方答应后,他就让她自然行走,拍下了几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