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次见到你,已物是人非(第2/4页)

  “好像,有点乱哦。”单单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脸颊,急忙跑到沙发前收拾出一个座位道:“你过来坐啊。”

  唐小天走过去坐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房间里黑的可怕,可单单似乎没有要开灯的意思,她从茶几下摸出一根蜡烛点上,脸上带着极度愧疚的神情说:“小天哥哥,真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交电暖费,你住我家可要受些委屈了。”

  唐小天摇头,不相信地说:“这么冷的天,也会忘?”

  “哎呀,就是忘记了嘛。”单单吐着舌头说。

  唐小天没揭穿她的谎言,状似随意地问:“你妈妈呢?”

  单单手上的蜡烛轻轻一抖,没有点着,她努力地抬起手来,将蜡烛点亮,烛光映在她脸上,漂亮地双眼有些红,她轻声说:“她过世了,四年前。”

  唐小天不说话了,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女孩,那个曾经在黑暗的电话亭下,哭的全身发抖的女孩,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独自度过了四年吗?

  唐小天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单单低头,用力地抹了抹眼睛,抬起头来,又笑的一脸阳光地说:“哎呀,不说我了,小天哥哥你怎么到美国来了?还脱团偷渡!你不像会干这种事的人啊。”

  唐小天的表情瞬间沾满肃杀之气,他紧紧握拳,咬着声音道:“我来找一个人。”

  “谁啊?”单单好奇地问。

  “一个我恨不得他下地狱的人!”唐小天缓缓地说着这句话,他英俊的脸上满是仇恨和愤怒,与初见时那个阳光温暖地少年几乎像是两个人。

  单单抿了抿嘴唇,想了下,小心翼翼地说:“如果要找人的话,我可以帮你啊,我在这边的朋友还是很多的。”

  “你愿意帮我?”唐小天现在的身份根本没办法大摇大摆的在芝加哥街头找人,一不小心就会被警察发现。

  单单笑:“当然啦!你要找的是中国人吗?”

  唐小天点头。

  单单笑开了眉眼:“中国人就更好找了,华人圈就这么点大,他叫什么名字。”

  “曲、蔚、然!”唐小天缓缓地吐出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嘴里嚼碎了之后再吐出来的。单单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自己当年说出单依安的名字,也是这般咬牙切齿地恨着。

  单单在脑子里迅速过了过他的名字,没有想起有关这个人的事:“你再详细说说他什么样,光是名字不太好打听。”

  唐小天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表情厌恶地和单单形容起曲蔚然:“他今年26岁,身高1米82,体重在140斤左右,一年前来芝加哥治病。”

  “治病?”单单歪头笑着说:“就要去医院咯?那就更好找了!我明天就帮你去打听。”

  单单妈妈在这里治病的时候,几乎住遍了芝加哥所有的好医院,而单单自然也经常出入医院,认识了不少的医生和护士。

  唐小天见她那热心的样子,发自内心地感谢道:“谢谢你,单单。”

  “你和我客气什么呀。”单单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接着又问:“你找他干嘛呀?”

  唐小天身子一怔,神色冷了下来,沉着眼睛,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俊朗的面孔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戾气腾腾。单单被他那样子吓的有点不敢再问,也不知是房间里太冷了,还是怎么的,她有些哆嗦的拿起桌上的蜡烛说:“小天哥哥,太冷了,要不咱们今天先休息,明天再聊吧。”

  两人借着微弱的烛光走上二楼,单单将他安排在客房里,客房好久没人住过,空气中有些灰尘的味道,床上连被子都没有,单单拖过板凳,站在一个顶柜前,打开柜门,扯出两床被子扔到床上,又在下面的柜子里翻出一套床上用品丢过去,棉花弄得她鼻子有些痒痒,她揉着鼻子,打着喷嚏说:“唔,少个枕头,我去拿。”

  说着端着一根蜡烛跑到隔壁自己的房间,床上满是玩偶,她挑了一个扁扁的,可以当枕头的粉色小猪抱了过去,只是这么一下工夫,再到客房一看,唐小天已经铺好床单,套好被子,整个床都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了。

  “哇!”单单惊叹道:“你动作也太快了吧!”

  “没什么,当兵练的。”唐小天语气低调,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

  “吶,给你枕头。”单单把粉红色的小猪丢给他,他伸手接住,她往后退了两步,站在门外,拉着把手,轻笑着说:“你好好休息哦,冷就叫我,我妈房间还有两床被子。”

  唐小天点点头,没说话。

  单单笑笑,拉起门把,想为他带上门,可忽然听见唐小天叫她:“单单。”

  “恩?”单单回头,带着笑。

  唐小天扬声说:“晚安。”

  单单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张了张嘴巴,过了好一会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太标准的:“晚安……”

  说完,她立刻关上屋子,呆呆地站在门外,啊……多久了。

  多久没有人和她说一声晚安了。

  久的她快记不清了。

  她咬咬嘴唇,抬起头,用力地笑着,用力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哭,她答应过妈妈要做一个简单快乐的姑娘。

  因为那样认真地答应过,妈妈才放心离开的不是吗?

  四年前,单单妈妈弥留之际,已经瘦的连一丝肉都没有,躺在床上的像一个干尸一样,白皙的皮肤紧紧地裹着骨头,紧闭地双眼下满是死亡的阴影,一根头发也没有的头颅,爆出青色的血管,她已经不能动,甚至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困难,每天只能靠打点滴和呼吸机为生,这样的一个病人,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可怕,光是让人看着都在想,如果只能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吧。

  那时,十三岁的单单依然扎着可爱的双马尾,坐在妈妈身边,读着报纸,报纸是中文的,她每次遇到认不得的字就会拿到妈妈面前问:“妈妈,这是什么字啊?”

  妈妈闭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单单像是得到妈妈的回答一样,笑着说:“我知道啦,妈妈是要我查字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