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一生偿还你(3)

  一大早下楼,便见凌千帆那辆骚包的法拉利停在单元门口,小区门口的记者是早撤了,凌千帆这事果然办得够效率。他从车里探出头来,略显憔

  悴,却仍是一脸灿烂笑容:“给你买了早饭。”

  好像昨日的龃龉不曾发生。

  他微露倦意,替她打开车门,贝菲微一迟疑还是上了车。凌千帆掉转车头,清晨的阳光涂在他脸上,泛着浅浅的光泽。这一刹她突然有些相信凌

  千帆,相信他也有那么些真心,只可惜,他们从一开始,便已错了。

  “凌千帆,我们分手吧。”

  凌千帆并不以为意,蹙起眉怪责地瞥她一眼:“贝菲,别闹脾气了!”

  “我没闹脾气。”

  凌千帆这才发了火,十字路口等红灯,他敲着方向盘怒问:“没闹脾气,没闹脾气你这一晚上还没想明白?”

  贝菲无奈地笑,实在未想到这个时候她还笑得出来:“凌千帆,如果现在许隽还活着,你还喜欢我吗?”

  凌千帆皱皱眉,迟疑片刻后重重点头,旋又低声道:“生活没有如果。”

  “那么,如果,如果她可以活过来,但是你要和她在一起。只要你和她在一起,她就能活过来,你会和她在一起吗?”

  凌千帆狐疑地望着她,不明白她问题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迟疑着不敢作答,她固执地问:“你回答我,会吗?”

  他眼神缓缓黯下去,微不可查地点头,片刻后他又抬起头来,眸光温柔,却坚定无比:“生活没有如果,只有结果。现在的结果,是我和你在一

  起。”

  她险些溺毙在他幽如深湖的双眸中,却还是努力挣脱:“凌千帆,每个人都有过去,你有,我也有。你的如果不在了,我的如果刚刚出现。”

  她又补充道:“我想离开几天,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凌千帆沉着脸不吭声,两个人一起上信实大厦十七楼,围观者甚众。凌千帆径直进了办公室,三姑六婆们便扑上来,差点没把贝菲撕成七八十

  条,习容容把她解救出来扔进办公室:“你看她们眼睛都冒绿光了,阿三,你这演的是哪一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小心老虎凳辣椒水伺候——我给

  你一晚上的时间了,想好怎么坦白了没?”

  “想到了,”贝菲拉起习容容的手,认真地说,“容容,我和凌千帆分手了,因为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我最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她常常这样吓唬习容容,习容容早已见怪不怪,今天却在一连串刺激下被吓到。等贝菲指着她哈哈大笑的时候习容容才明白又被耍了,抄起双面

  胶往贝菲身上砸过去:“好你个阿三,我昨天愁了一晚上,你这么耍我!”

  贝菲接过双面胶,无力地笑笑:“我……我要去澳洲一趟,杨越在那里,”她知道不说习容容要担心她,然而说了习容容或许更担心,“我就想

  看看,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习容容登时眉毛就竖起来,贝菲连忙又补充道,“你放心,我考虑好了,你别担心。”

  打了两张请假单开始填写,查过公司考勤系统,今年她还有几天假。澳洲不是北京上海,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好在她先前办过到澳洲的签证,到

  年底才过期,手续上简省很多。请假单先拿去给周总监签字,一路上众人目光复杂。

  幸而最近的工作并不紧迫,周总监很快签了字,然后递给人事部等回复,背后的视线品类繁多,羡慕、妒嫉、八卦不一而足,照这个架势看来,

  就算没杨越的下落,她这个年假也非请不可了。她蹭蹭蹭地冲回办公室,一脚踹上门,凌千帆这个祸水,真是害人不浅!她在公司这两年累积下来的

  名声,被他一天之内破坏得干干净净!

  桌上的分机叮铃铃响个不停,她一时间竟没有勇气去接,习容容瞥了她一眼,接起来讲了几句后递给她,凌千帆温和的声音从容依旧,波纹不

  起:“人事部把你的请假单递过来了,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照规矩她这个级别,一次性请假超过五天,又希望即时生效,人事部批复后还要凌千帆签字。她老老实实地过去,凌千帆指着请假单,冷冷地

  问:“你就给我这个交代?”

  贝菲干笑两声道:“我也觉得如果递一封辞职信,然后把你准备好的大信封在你面前撕得干干净净,一定倍儿拉风。可惜我合同还没到期,现在

  换工作又难,没有如你的意真是不太好意思。”

  凌千帆笑着摇摇头,一根指头在桌上轻敲,笑得有些许勉强:“既然你考虑这个问题可以这么冷静,为什么要这么快给我们之间的事下定论呢?

  还有……”他话音里隐现失落,“你把我也看得太轻了,贝菲。”

  “现在是工作时间,拿一分钱做一分事,如果凌少对我的休假申请没有问题的话我回去了,今天下班之前我会把栏目组现在的工作进度向周总监

  做个报告,不会引起太大的麻烦。”她一板一眼地说,看着凌千帆双眸中蕴着的笑意慢慢冷却下去。片刻后他终于抽出钢笔签字,签完字后他又抽出

  张便签,不知在写些什么:“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以后去每一个地方,给自己寄明信片的时候,都会给我寄一张。”

  他抬起头来把休假单和便签一起递给贝菲:“这是我的地址,谢谢。”

  婺城市西城区夏堇路18号,兰花草咖啡馆,凌千帆。

  “你说想开个咖啡馆,在僻静的角落唱自己喜欢的歌,我本来准备送给你做圣诞礼物,可惜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薄薄的蓝色便签,凌千帆的钢笔字刚劲飘逸,字如其人,她想开口,却突然哽咽。然而这感动持续不到三秒钟,她出口的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不

  敢相信:“我和你认识不过一个月,那家咖啡馆几个月之前就换了老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也是许隽的愿望吧,对不对?”

  她静静地看着凌千帆的脸色灰败下去,如三月的桃花纷纷坠地,顺着水流飘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她轻轻地从凌千帆办公室退出来,门锁带上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