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隋洋(一)(第4/5页)



  脚刚刚着地,便急着打听她的消息。居然得来全不费功夫,她也回来了,在当地的一所高中教书。

  于是,在我精心安排的一场高中同学会上,我们又见面了。

  四年没见,岁月眷顾她的容貌,竟然没在那张安适如常的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她还是那么清明透亮,好像清晨的露珠,闪烁着彩虹般的光华,让人不敢逼视。只怕一个不小心,就陷入那泓盈盈剪水里

  “嗨,好久不见。”我主动靠近,再也不愿让她在我眼前,像缕飘渺的清风,匆匆而过。

  “你是……”她一脸疑惑,竟然完全不记得我。

  “隋洋,你忘了。毕业联欢会上,我们一起唱过歌的……”我出言提醒,心已经吊到嗓子里。

  “哦,我想起来了,你好。”她满脸歉意地看着我,歪着小脑袋微微一笑,真是漂亮。

  “嗯,我们一起跳支舞吧,我看你坐了很久了。”此话一出,才惊觉自己失言,让我懊恼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呵呵……”她向四周看了看,“是啊。那谢谢你,让我不至于做壁花。”

  她并不介意,只是,如果她知道,今天没有人来请她跳舞,完全是我在暗中授意的。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她跳舞的样子真好看,像只轻盈的蝴蝶,翩翩欲飞。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带着一缕飘逸的轻风,在华丽的舞场中轻歌曼舞,快意人生。

  那天我们说了很多话,我为她讲了自己在外地求学的经历,男生寝室里的趣闻,校园里的传说,导师的乌龙糗事。她只是静静的听我说,一双乌沉沉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我,黑漆漆的液体旋转出不可思议的图形。

  我的心,就这样沉醉了。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没有道理。

  同学会结束后,我送她回家。她的家在一座陈旧的公寓里,公寓门口有一棵高大的老槐树。冬意已深,树叶早就掉光了,只剩下光突突的树干。

  她对我说,槐树对面的四楼阳台就是她的家。每年夏天,夜里下过一场好雨,第二天清晨打开窗子,就能闻到树叶和泥土的清香。可爱的阳光扑面而来,再多的烦恼也会烟消云散,大自然的气息如此的可爱,让人心旷神怡。

  我只是看着她,轻轻的点头,表示她说的种种我感同身受。我突然想好好的了解她,了解她儿时的梦想,成长的经历,生活中的困惑,还有那些属于她的盛夏光年。

  爱情的缘由可以是千态万状,爱情的结果却只有两种,长相厮守,或是分道扬镳。

  我自认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没有勇气的青涩少年,江唯说得对,喜欢的,想要的,就要努力去争取。不然,等到自己白发苍苍,风烛残年的时候再来后悔吗?

  于是,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我不断的送花,想尽各种理由约她见面。

  当我手捧着一大束空运来的红色郁金香,站在学校的门口等她下班的时候,看到她同事们羡慕的目光,我的内心是骄傲和欢喜的。

  然而飘云对我态度总是淡淡的,礼貌而疏离。总是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像一个局外人,冷静的看着我一个人在华丽的舞台上,单调的唱着独角戏。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对我如此冷漠。终于有一天,我按奈不住内心的疑惑和焦躁,带着她来到江边的大桥上,迎着凛冽的寒风,我问她,我究竟是哪里不好?

  她靠在栏杆上,低头看着桥下奔腾不息的江水,漆黑的长发在风中纠结起舞,忽然低低的笑了。

  “隋洋,你很好。可是,我们不合适。”她轻描淡写的说。

  “哪里不合适?”我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耐心和风度已被连日来的冷遇消磨殆尽。

  “身份,背景,家庭,经历,还有金钱。”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扭头看着我,“隋洋,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女孩,不要凭借你的经验来猜测我。”

  “我没有。”我急急的解释,“我没有把你想象成那些贪慕虚荣的女孩子。飘云,我爱你。第一次看到你就深深的爱上了你,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她轻轻的笑了,眼神嘲弄,指着桥下冰冷的江水毫不留情的说:“你说爱我是吗?那就从这上面跳下去,我就相信你是真的。”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完全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我见过那么多的女孩,其中也不乏使些小手段欲擒故纵,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可是,还没有哪一个让我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下跳进冻死人不偿命的江水里。

  这算什么?

  看着我阴晴不定的脸,她依旧在笑:“隋洋,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其实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少爷心里比谁都明白,跟我这样出身的女孩不会有结果。灰姑娘的童话不会在现实中上演,可你们偏偏喜欢这样消遣人生。或许你认为这是各取所需,但是,很抱歉,我们不同路。”

  我的脸火辣辣的疼着,我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扭头就走,快步回到车上,把她一个人扔在江边吹冷风。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自己这四年究竟干了什么?我在等待什么?又在期盼着什么?

  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此人并非不知我的心意,只是,如此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吝啬给予。

  一连几天阴云密布,北方的冬天一直很冷,最近更是大雪纷飞。

  我的脸色却比天空还要阴霾,整个人也蔫蔫的,没精神。什么都不想做,只知道睡觉。父亲不知个中缘由,还以为我生了病。兴师动众的将医生请到家中,那医生左看右看,只说我气虚体寒,大约得了重感冒,打几天点滴就能好。

  我知道自己不是气虚体寒,而是燥火攻心,万念俱灰。

  就在我纠结于那个人的种种,生活又将我拉回正轨。在家调整了一个月,休养生息,终于平复了身体不适和内心的疼痛。我开始学习接手家族的生意。

  失恋的痛苦终究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新生活的憧憬。

  天佑哥说得没错,隋家的男人都是做大事的,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自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