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手起家的姜四郎

初七算是过完了年,姜老太就跟着姜四郎去了一趟镇上,回来两人的表情便有些不大对劲了。

姜锦鱼会看脸色麽,见一向笑眯眯的四叔都沉了脸,贴心端了两碗热腾腾的大枣茶,软软道,“奶,四叔,喝茶。”

见小侄女小心翼翼看他们脸色,姜四郎觉得心里暖暖的,倒是把在赵家遇到的糟心事给放下了,反过来安慰娘姜老太,道,“娘,赵夫人既然这么说,这门婚事便作罢就是,反正两家不过还是探口风而已,算不得什么。要我说,赵家小姐眼界高,瞧不上咱们小门小户的,咱们也不必高攀她家。男儿何患无妻。”

姜老太一想到赵家人说的话,心里就来气,拍着桌子嚷嚷,“赵家说的那叫人话麽?!”

今日两人赴约去了赵家,一进门还没受什么刁难,也聊得好好的,可谈起正事的时候,赵夫人便挑剔起来了,又是嫌弃姜家在乡下,她女儿可干不了农妇干的腌臜活儿,又说姜家兄弟多,一人做十人吃,要成亲就先分家,她可不想自家女儿用嫁妆养姜家,话里话外把姜家嫌弃了个遍,就差直接说,“你姜四郎里里外外,从个人条件到家世,都配不上我女儿”。

说到这份上,姜四郎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外人羞辱自己家人,也不愿与那赵家小姐见面了,直接便带着姜老太走了,婚事自然也就吹了。

可回到家中,姜老太又是气又是怕,气的是赵家狗眼看人低,怕的是,自家四郎毕竟还在赵掌柜手底下干活,今儿闹了这么一处,恐怕这账房也是做不下去了。

姜老太急得发愁,“这可怎么办?!”

姜四郎那时候既然踏出了赵家的大门,自然也想到了后果,丢了赵家的差事,他自然能找着别的,可总得费些功夫。眼下二哥要准备今年的府试,大侄女又要定亲,正是开销大的时候,若是因为自己这些小事,而耽误了二哥科举大事,那他就成了家里的罪人了。

他心中叹气,嘴上却是宽慰姜老太道,“娘不必担心,今日之事是私事,想必赵掌柜也不会公私不分。”

“四弟,我不同意你继续去赵家酒肆。听你口吻,赵家人并无容人的肚量,你便是去了,也呆不长久。”

屋外传来一声温和的声音,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爹爹。”姜锦鱼回头,就见不光是爹爹,爷、大伯等人都在门外站着,个个面上带着怒容。

“四郎,你二哥说得对!”姜老爷子怒气冲冲道,“咱家就是穷死,也不能让你去赵家受这样的委屈!这亲事是赵家主动提的,咱家上门了又这般做派,这样的人家,能是什么好人!”

姜四郎露出苦笑,“爹、二哥……”

姜二郎却是语气坚定,不容拒绝,“我知你是为了家中,既如此,那我这个做兄长的更该以身作则。我如今是秀才了,便是去书院谋个夫子的差事,也能补贴家中,总好过让你去赵家受那等屈辱。”

姜大郎与姜三郎也是同仇敌忾,“就是!赵家不过在镇上有个酒肆罢了,有什么可看不起人的!四弟,大不了做哥哥的养你,本来也是这个道理!”

见家中众人这般,姜四郎也只好妥协,道,“二哥,我听你的,不去酒肆了。你不可再说不去院试这等傻话,你若是能考中举人,这才真正狠狠打了赵家人一个巴掌,也算是为弟弟出气了不是?”

可把姜四郎不去酒肆的事给定下来了,管钱的姜老太眉头皱得死紧,“欢姐儿马上就要定亲了,二郎八月要去参加府试,都说穷家富路,这可怎么办?”

姜老爷子倒是想得开,干脆把家里的情况给众人说了,“家里的情况,我跟你们娘也不瞒你们,前些年给你们几个娶媳妇,同你们几个爷爷借了些银子,这些年账是还清了,可前年老吕家卖田,我寻思着农户人家还是田地是根本,添置了三亩上等水田,去年分房住的时候,东屋和西屋都修了一遍,如今家中拢共二十余两的银钱,省着些,应当也是够的。”

二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姜老爷子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余着的银钱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添置了田地,反正家里壮劳力多,多少水田旱地都管得过来。可现在一时半会儿,却是没法子卖田筹钱,尤其是乡下卖地,那是要被长辈指着鼻子骂败家的,没到最后一步,姜老爷子当然不肯卖田。

姜仲行见一家子唉声叹气,心中陡然生出个法子来。

姜老爷子见他脸色,便道,“二郎可是有什么法子?”

姜仲行见众人都把期盼的目光望过来,不负众望点头,道,“其实四弟迟早是要从赵家辞工的,四弟聪明又有手艺,何苦一直为别人做嫁衣。”

姜四郎一听二哥这话,眼睛一亮,“二哥的意思是,让我自立门户做生意?”随即又失落道,“我倒是有这等打算,可那也是日后的事情,眼下家里哪里拿得出本钱来?”

姜二郎微微笑了下,“自立门户自然要自立门户,四弟算账早已出师,酒肆如何经营,想必四弟也是了然于胸。不过咱家到底无甚本钱,怕也只能从赚些辛苦钱开始。”

姜锦鱼这下子是听懂了,爹的打算可比爷奶他们长远多了,爷奶顶多是想着如何度过眼下的难关,爹爹想的却不仅限于此,他是想给四叔找条出路。四叔有算账的本事,人又机灵会来事儿,让他跟着家里种地,只能屈才,干脆借着这次赵家的事情,让四叔放手大干一场。

姜四郎是个聪明的,一下子豁然开朗,激动起身,“二哥说的有道理,是我想岔了。我支个小摊,不过半两银子便能置办,何苦一开始就去租那十两一月的铺子,岂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姜老爷子咂摸了一口旱烟,皱着眉看着激动的姜四郎,“四郎,这能成?”他是老庄稼汉,一辈子没做过生意,自然觉得还是种地最稳妥。

姜四郎到底是个见过世面的,讲起生意经来那叫一个利索,“爹,娘,你听我给你们算,按现在的物价,置办个小摊子,拢共半两银钱,其余皆是小钱便能买的。就拿做吃食的当例子,您别看人一天到晚辛苦,可收入也是很可观的,素面五个铜板一碗,加肉的略贵些,要十五个铜板,另加菜还另算,您可知道,一碗素面的成本不过两个铜板,加了肉的也只贵上五文钱,买的差些,一天总有五十碗,一天便可赚三百文左右。”

众人听得眼前一亮,孙氏激动道,“我的老天爷,一天就三百文,那一个月可就九两银子?!”

姜老爷子还是有些犹豫,“这做生意真要这么挣钱,那不大家伙儿都去做生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