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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米少不得又吃了一通石慧和夏梦的合成醋,问:“你那么欣赏,是不是把那照片吻了又吻?想入非非?”

  他摇摇头说:“美跟性并没有必然的联系,有的美,令你肃然起敬,所谓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现在有‘性感’一说,比笼统地用‘美’来形容女性更准确。性感的不一定美,美的不一定性感。”

  艾米从认识ALLAN起,就开始慢慢学做家务事,现在也差不多能应付日常的做饭洗衣了。她觉得做家务并不是个很难的事,象ALLAN说的一样,连B大都考上了,炒个菜还学不会?世上无难菜,只怕有铲人。

  现在她跟JANE比,就差一样了,那就是织毛衣,但ALLAN已经说了,他不穿手工织的毛衣,艾米自己也不喜欢穿,觉得又厚又重,她爱穿羊毛衫,又轻巧又好看,何必费力地手织?不过她仍然想亲手为他织点什么,主要是让他知道,JANE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我想学的东西,没有学不会的。

  她向同寝室的王欣请教了一下,王欣说最好从织围巾开始,因为围巾没什么收针放针的问题,一条康庄大道,直奔共产主义。艾米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决定织围巾。王欣又传授给她一个糊弄日本鬼子的技巧,就是买那种很粗的棒针,三把两把就织好了。艾米赶快去买了毛线和针,叫王欣教她织。

  王欣说,你刚学,也不用织什么花样了,就织元宝针吧,简单好织,又厚实。艾米说那就元宝针吧。王欣就把要领教给她,说你记得每隔一行就在每个上针那里背一针,下一行就把那背的一针跟原来的一针合在一起当一针就行了。但艾米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常常忘了把那背的一针重掉,所以织着织着,就越来越宽,一织就织成了一个下窄上宽的梯形。

  王欣见了,哭笑不得,说,算了算了,织元宝针,你太容易创新了,教你个死板一点的吧,“梭鱼骨头”,就是两针上,两针下,下一行的时候,挪动一针,再下一行的时候,又还原,织出来就像鱼骨头一样了。

  这个针法好就好在不会越织越宽,坏也坏在不会越织越宽。因为没有越织越宽,艾米就没觉察自己有织错的地方,她也不知道梭鱼骨头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因为王欣就织了几行给她看,她心中没有完整的概念,以为自己织得天衣无缝,所以就一直飞针走线地往下织。织着织着,就有天上织女下凡的感觉,把自己敬佩得一塌糊涂。

  等到夜以继日地把围巾织完了,拿给王欣看的时候,王欣一看就哈哈大笑:“我的妈呀,你这是织的梭鱼骨头吗?骨头在哪里?我怎么只看见一些疙疙瘩瘩的东西?”

  艾米把围巾拿得远远地看了一下,真的只是些疙疙瘩瘩的东西,但她不想拆了重织了,说:“算了,就叫它风疹团吧。你们以后谁想织风疹团花纹的,就来向我请教。”

  艾米都有点不好意思把自己织的围巾送给ALLAN了,但她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拿给了他,就算搏他一笑吧。他打开那个里三层外三层的花纸包,看到是一条围巾,问她:“你自己织的?”

  她红着脸点点头,说:“想赶超一下JANE的,哪知道不是那块料,织得太糟糕了,真是没脸承认是自己织的。快包上,丑死人了。”

  他不肯包上:“挺好的,为什么说丑死人?”

  “挺好的?你看不看得出是什么花纹?”

  ALLAN横看竖看了好一阵,笑着说:“看不出门道,为了显得自己高雅,只好说是印象派大师的杰作,不过如果随我乱说,说错了你老人家不见怪的话,我看象是些风疹团。”

  艾米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英雄英雌所见大同,这花式恰好就叫风疹团,我自己创造的。”然后把织围巾的笑话讲给他听了。

  两个人笑了一顿,笑饱了,艾米问:“你敢不敢戴这条围巾?”

  “为什么不敢戴?它咬人?”

  “它不咬人,但织得乱七八糟,你戴着不嫌丢人?”

  “丢什么人?得人还差不多。B大高才生的处女作,好家伙,还是自己创新的风疹团花式,全世界就这么一条,孤版。现在哪怕是用枪逼着你,你都织不出另一条同样的来了,对吧?真可谓‘人有绝唱,我有绝织’啊。”

  他开了一阵玩笑,转而柔声说,“艾米,你不用费心去做别的人,你就是你,你活得很率性,很自我,我一直是很欣赏的。你不要以为我在喜欢某种人,就去把自己改造成那样的人,那样会活得很累的。你活得累,我也不会轻松,何必呢?就做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