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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就是喜欢疯狂的爱情的吗?”

  她反驳说:“我喜欢的是疯狂的爱情,不是疯狂,他这不是爱情,只是疯狂。”

  他在电话里笑,然后说:“看来他真是在对牛弹琴了,他一直在TEAMO,TEAMO地叫,就是‘我爱你’的意思嘛。你以为他在骂你?”他停住笑,问,“要不要我去把他赶走?”

  “你怎么把他赶走?”

  “我去跟他谈,叫他不要骚扰我女朋友。”

  艾米担心何塞会把她请他行骗的事说出来,那她这些天受到的骚扰就算白受了。她说:“这样不大好吧?我还是报警吧。”

  “别报警,你报了警,要么警方不当回事,要么就把何塞赶回去了。前一段,有个发恐吓EMAIL的学生就被C大取消学籍,丢了身份,只好回国去了。何塞不过是爱得疯狂一点,应该罪不至此吧?还是我去跟他谈吧。”

  她犹豫着说:“那——好吧,你——现在在哪里?”

  “在你门前的停车场,刚才从这里过,看到这么亮丽的一道风景——”

  然后她听见JASON在门外跟何塞说话,不过说的是西班牙语,她听不懂。过了一会,就安静了,她想,是不是两个人同归于尽了?她不顾一切地打开门,结果他们两个都不在那里了。她四面一望,没看见JASON的车,她想,完了,他们到什么地方决斗去了。

  她惊恐万分,要是打起来,JASON肯定打不过何塞,因为何塞比JASON高,样子也很武野,搞不好靴子是带铁刺的,说不定腰里还别着一把刀。她痛恨自己不听JASON的劝告,惹出这事来,如果JASON出点什么事,她会后悔终生。

  她想到自己曾经是那样期望JASON为她打架,现在真的打了,她心里却只有担心和害怕,再加上遗憾,因为他已经不是她的了,他只不过是在为他的人文主义打架。

  她正犹豫要不要报警,JASON打电话来了,说我们要借你的APT用一下,因为我那里不方便,她连忙说没问题。过了一会,JASON在叫她开门,她打开门,JASON跟何塞抬着一个箱子进来,何塞对她说,宝贝别怕,没你的事,让我跟他SETTLE。

  艾米结结巴巴地问JASON:“你们要——要——怎么——怎么SETTLE?”

  JASON笑了一下:“斗酒。”

  “斗酒?”艾米知道JASON喝酒不醉,但她不知道何塞是不是更不醉。她问,“这——这有用吗?”

  “他提出来的。他说他是个有赌德的赌徒,说话算数的。”

  何塞大叫:“NOCHINESE!NOCHINESE!”JASON用西班牙语翻译了一下,何塞很开心地冲JASON说,“YOUTOO,YOUTOO。”两个有赌德的赌徒很知己地开怀大笑。

  何塞和JASON在饭桌边坐下,叫艾米找两个大小相同的杯子来倒酒。艾米找了两个杯子,为他们倒酒,他们两个对着喝。

  喝了几杯,艾米有点急了。她听说喝酒不吃菜,特别容易醉,而且这次喝的都是洋酒,她不知道JASON喝洋酒醉不醉。她想给JASON倒少点,但何塞很狡猾,一见到JASON的酒好像少一点,就嚷嚷着换杯子。艾米无法,只好倒一样多。

  过了一会,她看见何塞的脸喝得青铜二色,而JASON的两颊变得粉红一片,她看着这一红一绿两张脸,只觉得恍然如梦,不知眼前C城,今夕是何年,真不敢相信,在2005年的美国,一个博士和一个准博士,在用斗酒的方式解决问题。

  不知道酒过几巡了,她看见JASON头上开始冒汗,她吓坏了,说你在出汗,不能喝就不喝了吧。他说没事,出汗是好事,酒就从汗里冒出来了。何塞又大叫NOCHINESE!NOCHINESE!艾米看看何塞,他没出汗,她想,那好,看来何塞要输了。但是何塞马上申请上洗手间拉尿,艾米怕他把酒从尿里拉掉了,问JASON要不要拉尿,JASON摇头,艾米就喊不行不行,不能上洗手间。何塞说不让上洗手间,那我就在这拉了。艾米没法,只好让他上洗手间。

  两个人就一个出汗、一个拉尿地斗酒,艾米觉得JASON吃亏了,因为出汗毕竟不如拉尿来得快。她急得要命,不停地问JASON要不要拉尿,问得JASON哭笑不得。她见他不拉尿,恨不得给他把一下尿,又吹口哨又晃荡酒瓶,弄出些水的响声来,逗他拉尿,但JASON还是不拉尿。正当她快急死的时候,她听见何塞说了声“YOUWIN!”,就取下颈子上挂的一个项链样的东西,给了JASON,然后碰地一声歪到地上去了。

  艾米吓了一跳,生怕他在桌子角上碰破头呜乎哀哉,那就出了人命了。她跑上去察看了一下,还好,头没碰破,只是倒在地上睡着了。

  艾米再看看JASON,似乎也很难受,他对她说:“帮我泡杯浓茶,我要去洗手间吐一下——”艾米抢上去扶他,他摇头,说,“去吧,别跟着我,吐起来很难看的——”艾米只好让他自己走到洗手间去。她听见他在里面呕吐,心疼得要命,赶快去泡了浓茶,泪汪汪地站在外面等他。

  然后她听见他在漱口洗脸,过了一会,他从里面出来,脸色苍白,见她站在外面,就说:“我们把何塞弄到床上去吧。”他们俩生拉活扯地把何塞弄到客厅的床上躺下。何塞鼾声如雷,而且有一种特殊的PATTERN,每一声都好像要气绝身亡一样,但绝到了顶的时候,又一拉风箱回过气来,继续鼾声如雷。

  JASON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来不及喝浓茶,说了声:“我在这睡一下——”,就躺倒睡着了。艾米想把他弄到卧室的床上去,但完全搬不动,只好坐在旁边守着他。他额头上不断有汗冒出来,背上也在出汗,她就不停地帮他擦。他好像睡得很辛苦,轻声地哼哼,象生了病一样。她搬了个椅子放在他脚那边,把他蜷着的腿放到椅子上,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然后她搬了个椅子坐在他身边,看他睡觉。

  过了一会,他好像很冷一样,缩着身子,她赶快找个薄被子来给他盖上。再过一会,他又出汗,把被子也掀开了。她吓坏了,他这是不是在“打摆子”?她想打电话叫救护车,但他似乎又平静下去了。半夜的时候,他好像醒了一下,睁开眼,问:“我——怎么啦?”她告诉他,说你跟何塞斗酒,醉了。他笑了一下,问:“这算不算——打架?”艾米刚想回答,他又睡着了。

  何塞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醒来就大叫头疼,艾米让他喝了一杯浓茶解酒,他又躺了一会,起来蘸着果酱一口气吃了二十片面包,才算回过神来。他跟JASON拍肩拥抱一番,就要回去。JASON怕他开车出问题,跟艾米两个人把他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