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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走后,芷青说:“你放这,等我上去换个衣服下来做饭。”

  她幽幽地说:“想不到你现在学这么勤快了,看来她把你调教得不错啊。”

  “不是什么调教,是被逼的,她什么都不会做,也不愿意做,还宁可不吃。我有什么办法,自己总要吃吧?”

  “哈哈,你以前不就是这样吗?什么都不会做,也不愿意做,还宁可不吃。”

  “那时在国内餐馆多吗,还可以到父母那里蹭饭。哪像在美国这种鬼地方。”

  芷青上楼去了,好一会儿也没下来,她心里有点儿不快,换个衣服要这么长时间?看来刚才只是卖个嘴,最终还是等着她来做饭。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芷青在楼上叫她:“小乖,你快上来!”

  她怕他是在打她的歪主意,想趁女儿不在家把她骗上床去,便回答说:“我正忙着呢,有什么事你下来说。”

  芷青咚咚咚地下楼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打印纸:“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啦?”

  “这好像是Petal写的情诗,你看看。”

  “你在哪里找到的?”

  “在Petal桌子上。”

  她呵斥说:“你这个人才有意思呢,怎么跑到女儿卧室去乱翻?”

  “我没乱翻,她就放在桌上。”

  “就放在桌上也不能随便拿来看,你跟本就不应该进她卧室去。”

  “你先看看吧,这孩子好像在单恋。”

  她一听“单恋”二字,也顾不得尊重女儿的隐私了,擦干净双手,接过女儿的诗歌看了起来:

  UntilForeverEnds(直到海枯石烂)

  I’mstandingfromadistance(远远地站立)

  AndasIwatchyoumove(我凝视你的步履)

  Sobeautifully,perfectly(那样优雅,那样完美)

  Butthere’snothingIcando(但我却只能远远看你)

  WhenIthinkofyouandmetogether(当我想到我和你)

  Forever(永远的二位一体)

  Itmakesmecry(美得让我泪眼婆娑)

  Canwetry(可否让我们一试)

  Ineedsomethingthatcanneverstop(我想要永不止息)

  Idon’twanttostartalloveragain(我不愿重新开始)

  ButhowwillIknowuntilit’sdone(但如果不到海枯石烂)

  I’llhavetowaituntilforeverends(我怎知我们能否相爱一世)

  Iknowyoudon’tknowme(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Ishouldn’tfeellikethis(我不该如此深深爱你)

  ButIthinkyou’dgowithmeperfectly(但我知道我们是天造地设)

  Becauseitfeelslikesomething’smissing(没有你我的生命总是有所缺失)

  Canyouseehowbeautifulyoumakemefeel(你让我感到如此美丽)

  Isthisreal(美丽到令我怀疑)

  Let’sgivethisatry(让我们开始爱的旅程吧)

  Don’tletitpassby(不要让美丽青春稍纵即逝)

  Ineedsomethingthatcanneverstop(我想要永不止息)

  Idon’twanttostartalloveragain(我不愿重新开始)

  ButhowwillIknowuntilit’sdone(但如果不到海枯石烂)

  I’llhavetowaituntilforeverends(我怎知我们能否相爱一世?)

  Ifforeverends(如果一切终将过去)

  Ihopewestayfriends(我愿与你保持友谊)

  ButIneedyoutoknow(但我恳请你明白)

  ThatIcan’tletthisgo(我不会坐失良机)

  Icanwait(我能等你)

  Forhoweverlongittakes(等多久都愿意)

  ButI’mtiredofdreaming(但我厌倦了白日梦)

  Iwanttherealthing(请给我一个明示)

  Ineedsomethingthatcanneverstop(我想要永不止息)

  Idon’twanttostartalloveragain(我不愿重新开始)

  ButhowwillIknowuntilit’sdone(但如果不到海枯石烂)

  I’llhavetowaituntil…(我怎知我们能否相爱一世?)

  Foreverends(海枯石烂)

  Foreverends(永不止息)

  Whenwillforeverend(海什么时候枯,石什么时候烂)

  Untilforeverends(直到海枯石烂你方能得知)

  她连看几遍,越看越紧张,越看越难受,她没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已能写出这样荡气回肠的诗歌,感情已经这样成熟,体验的已不再是小孩子得不到玩具的失望,而是一种贯穿生命的痛苦,至爱而不可得,不可得仍然至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啊!

  芷青担心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刚看到,还是你先发现的。”

  “你平时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

  “什么蛛丝马迹?我从来不过问小今的私事。”

  “她自己也没透露过?”

  “没有。就有一次,她问我‘竹马青梅’是什么意思。”

  “‘竹马青梅’?那你怎么说?”

  “我就把‘竹马青梅’这个词的来历讲了一下,李白的《长干行》什么的。”

  “你没问她为什么要问这个词?”

  “那怎么好问?”

  “那有什么不好问?”

  她有点儿生气:“你说好问,那等她回来,你来问她。”

  芷青马上做了缩头乌龟:“我怎么好问她这些?还是你问比较好,你是妈妈。”

  “妈妈就该全包?你做爸爸的就什么都不干?”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只不过是说她是女孩子,这些事由做妈妈的去问比较合适,如果是个儿子,我负责去问。”

  “如果是儿子,你就敢问他爱上了哪个女孩子没有?”

  “呃,可能也不好问,但是可以旁敲侧击地试探一下。”

  “我怎么没试探呢?”她把她跟女儿之间有关Lewis和Michael的对话复述了一下,总结说,“小今的嘴紧得很,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两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提醒说:“快把这诗给她放回去,当心她回来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