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吵架(第2/3页)



  酒逢知己千杯少,霍去病和日磾虽然酒量很好,可也都有了几分醉意。日磾准备离去,我拿了他的白狐斗篷递给他。要出门时,虽然我说着不冷,可霍去病还是将他的黑貂斗篷强裹到了我身上。

  日磾脚步有些不稳,摇晃着身子,拍了拍霍去病的肩,“玉谨就交给你了。她吃了不少苦,你……你要好好待她。”霍去病也是脚步虚浮,笑得嘴裂到耳朵边,“没问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

  我哼道:“你们两个有没有把我看在眼内?竟然自说自话。”两个人却全然不理会我,勾肩搭背,自顾笑谈,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刚到门口,几匹马急急从门前驰过,一眼扫到马臀上打着的一个苍狼烙印,只觉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何处见过。日磾咦了一声,“怎么在长安也能看到苍狼印?”

  我不禁好奇地问:“你也见过?我也觉得眼熟。”

  日磾舌头有些大,字语不清地说:“这是西域的一个神秘帮派,已经有七八十年的历史,有传闻说其实就是西域历史上最厉害的一帮沙盗的化身,也有说不是,因为有人亲眼见苍狼印的人杀过正在追杀汉朝商人的沙盗,还从沙盗手中救过西域匈奴的商人。众说纷纭,究竟何等来历没有几个人能说清楚,但苍狼印所过之处,西域不管富豪权贵还是平民百姓、江湖客都会避让,可见他们在西域的势力。”

  我“啊”了一声,蓦地想起在何处见过这个印记。当日我请李诚去陇西城中吃鸡时,曾见过这个印记,小二还说他们正在找一个年轻姑娘。可当时我就是因为觉得眼熟,所以多看了两眼,之前我应该也见过……

  冷风吹得酒气上涌,日磾跌跌撞撞地爬上马车,霍去病的身子也越发摇晃,我再顾不上胡思乱想,先扶住了霍去病。

  目送日磾的马车离去,一侧身却看见李广利骑在马上遥遥看着这边,霍去病此时正揽着我腰,头搭在我的肩上犯酒晕。

  我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搀扶着霍去病转身回去,只希望李广利不会把这一幕告诉李妍,否则以李妍的心思细密,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在园子中走了一段路,心头忽然一震,苍狼印,沙盗?九爷说过他的祖父曾是沙盗首领。几幅画面快速掠过心头,我终于想起来我在何处第一次见过这个印记了。月牙泉边初相逢时,石谨言还曾指着这个印记斥责过我,难怪我下意识地总对这个印记很是留意。

  那当时在陇西酒店听到他们寻找的年轻姑娘是……是我吗?九爷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寻我?如果他当时就能找到我,那一切又会怎么样?我们竟然曾经离得那么近过,近得只是一个窗里,一个窗外,隔窗相望,可终究却擦肩而过。

  “玉儿,好渴!”霍去病喃喃叫道,我立即收回心神,扶着他加快了脚步,“马上就到了,你想喝什么?要煮杯新茶,还是用一些冰在地窖中的果子煮汁?”——

  心思百转,最后还是没有去石府给爷爷拜年,只派人送了礼物到石府。霍去病长辈多,大清早就出门去拜年。我一个人坐着无聊,想着霍去病几日前无意看到红姑在绣香囊,随口逗我,说什么我们也算私定终身,让我给他绣一个香囊算信物。我没有在这些事情上花过功夫,但闲着也是闲着,就试试吧!想着他意外看到香囊的笑,心里也透出喜悦来。

  找了各色丝线,又问红姑要花样子,红姑翻找了半晌,才给我送来一个花样子,是一对并蒂双舞的金银花,一金一白,线条简单,却风姿动人。红姑看我盯着花样子怔怔发呆,笑道:“有心给你找个别的,可是都不好绣,就这个配色简单,样子简单,还好看,适合你这没什么绣功的。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才挑到这个,你要不满意,我也没更好的,只能改天请人给你现绘。”

  我摇了下头,“不用了,就这个吧!”绷好竹圈子,穿好针线,红姑在一旁教了一会后,看我基本已经上手,留我一个人慢慢绣,自己去忙别的事情。

  临窗而坐,低头绣一会,再仰头休息一阵。院外的梅花香随风而进,甚是好闻。偶有几声隐隐地爆竹响,刚开始还老被惊着,待心思慢慢沉入一针一线中,也不怎么听得见。

  “看见小玉拿针线可真是希罕事情。”天照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我立即抬头望去,看见九爷的一瞬,手中的针不知怎的就刺进了指头中,心立即一抽。我微微笑着,不动声色地把针拔了出来,“九爷、石三哥新年好。”

  九爷凝视着我手中的绣花绷子一言不发,天照看看九爷,又看看我,“你不请我们进去坐一下吗?就打算这么和我们隔窗说话?”

  我这才反应过来,忙搁下手中的东西,笑道:“快请进。”

  天照坐到桌前,也没有等我招呼,自己就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九爷却推着轮椅到榻旁,拿起了我的绣绷子,我要抢,却已来不及。他看到花样子,猛地抬头盯向我,“你……你是给自己绣的吗?”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他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眼中诸般情绪,低头看着才绣了一点的金花,嘴边浮了一丝惨淡的笑。

  他忽地看见丝绸一角处的一抹血红,愣了一瞬,手指轻摸过那处血迹,脸色又慢慢恢复了几分,抬头盯向我,眼光炯炯,“指头还在流血吗?给我看一下。”一面说着,一面推着轮椅就要过来,我忙退后几步,把手藏在身后,“只留了那么几滴血,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笑着把绣花绷子放回榻上,“我正想要一个香囊,难得你愿意拿针线,有空时帮我绣一个。”

  我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要喝茶吗?”

  九爷道:“不用了,我们来看看你,稍坐一下就走,另外帮小风的爷爷传个话,多谢你的礼品,让你有时间去看看他。”

  我轻轻“嗯”了一声,九爷笑着,似真似假地说:“如果你是因为我不肯去石府,我可以事先回避。”

  送走九爷和天照,人却再没有精神绣花,趴在窗台上,脑中一片空白。

  窗角处落了些许灰尘,不禁伸手抹了一下,灰尘立即就被擦干净。我苦叹着想,如果我的心也可以象这样,决定留下谁就留下谁,把另一个能彻底抹去,该多好!我可以尽力约束自己的行为,可心,原来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它喜欢上一个人时,不会征询你的同意;而何时才能忘记,也不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