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槽头炸马(第2/3页)

马希山听了这番话,咬了咬牙根,拳头一握,满身杀气地敲了一下桌子:“侯兄放心,我马希山不消灭这一小股共军誓不为人。”胸膛一拍,大拇指一伸,“堂堂的国军副司令,掐不死个共军小小的参谋长!哼!我要用牛刀杀鸡,泰山压猴子。”说着掏出他的左轮手枪,将把子一撅,七颗子弹骨碌碌在桌子上滚动。“看看!我宣誓,秉蒋总裁的训示:‘不成功,则成仁。’这几发子弹不是少剑波的,就是我的。我消灭不了他……”

侯殿坤、谢文东一齐伸出大拇指头,“有气魄,有胆量。”寡头专员和光杆司令乐了。

屋子里争吵的空气,顿时变得和谐起来,匪首们又进入意志统一的欢乐中。

少剑波率小分队在离大甸子三十里的一个小山半腰扎下帐篷,实行短时休整。在休整中少剑波详细地分析了敌情:“敌人的老巢被毁,屁股又被切掉,现在敌人的困难更多了。住的没有,吃的困难,行走我们又跟迹追逐,骑兵在森林地带不如我们的滑雪队,步兵更是些雪地的蜗牛,不仅不是敌人的力量,相反的成了敌人的赘瘤。因此,敌人可能藏枪化装隐蔽,从事地下活动;也可能利用我们尚未土改的边缘区空白村屯,抓住群众没有发动的弱点,和我们周旋坚持,等候着明春到来;也有很大可能脱离这个地区,向敌占区靠拢,最近的地方当然是吉林。不管他怎样,在有雪的季节里,要想逃脱小分队的追踪奇袭,是完全不可能的,因此敌人一定要先拼掉咱们小分队,否则什么计划他都要落空。我们应当足够地估计到,敌人为挽救他的死亡,会更加凶残。这也决定了我们的斗争任务将更加艰苦,任何的自满轻敌,都会换来失败。”

因此小分队休整的期间内,全体战士着重讨论了林海雪原机动作战的战术,和战士们的小群战斗动作。

第四天晚上,少剑波换了药布绷带,叫来各小队六个干部和姜青山,向他们分析了敌情,并确定了他下一步的指挥意图。他说:

“敌人的创伤,我们不能允许他安安静静地医治,需要想办法迫使这群受伤的野兽,离开大甸子的热炕头,逼迫他们陷进雪原的冰床。这任务很简单:不是把敌人撵走,就是把他引来,反正要叫他起窝。去的人还不能多,因为大甸子是平原,我们的滑雪是赛不过骑马的匪徒的……”

说到这里,六个小队干部一齐争吵起来,“这任务给我!”“这任务给我!”

少剑波微笑道:“我要听听你们的计划。”

六个人一一把计划说了一遍,剑波听了都有长处,因此集中了他们的特长,变成一个基本计划。总因为刘勋苍吵得又急又凶,剑波批准了他。可是姜青山一意地坚持,不管哪位队长去,他都要去,剑波也就批准了他。

刘勋苍和姜青山回到自己帐篷去,带了三个滑行最好的青年战士,交代好了任务就要走。剑波滑着雪来到刘勋苍帐篷跟前,正碰上。战士们一看剑波又滑雪了,一齐喜欢地问道:

“二○三首长,伤好了?又能滑啦?”

“谢谢同志们的关心,”少剑波笑着亲切地回答了战士们的问候,并摇了摇他那尚未痊愈的伤臂。

刘勋苍逗趣地道:“这是小白鸽的功劳。”引得大家笑了,剑波有点不好意思,马上转了话头:

“你去和敌人逗趣去吧,咱们回来再谈。今天晚上你的任务,是激怒敌人,要他来追我们,或者是驱走敌人。这两方面必须办到一方面。我在这里等着你,看看你这个坦克的威力。”

“放心好了,我会逗乐了敌人,或者逗哭了他。”

“当心你的粗脾气,”少剑波瞅着他这个猛有余、智不足、粗细不均的战友叮嘱道,“如果你完不成这项任务,我将罚你一个月不许你当先锋!”

“我若完成了,可得每次让我打头阵!一言为定。”

“好!祝你成功!”

“我们可以走了吗?”

少剑波点点头,刘勋苍喊声“立正”,向剑波行礼告别。

少剑波瞅着他这些生龙活虎的战士喊了声:“同志们再见!”

“首长再见!”

刘勋苍等五人变成几个黑点,消失在森林中。

大甸子的二月十五,晴空雪地,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东南天上,放出清冷的寒光,映照着雪地上如同白昼,一簇簇的集团家屋,看得清清楚楚。匪徒们所驻的大甸子中央,还闪着晰晰的灯火,刘勋苍顺着林边,选择了一个伸入大甸子的小山嘴,悄悄地向三个战士道:

“你们三个,就在这里,我和姜青山进去。”

说着他和姜青山翻过了衣服,全身成了白的,头上包一块白毛巾,摘下滑雪板,穿上带毛的羊皮鞋,试了试,这带毛的羊皮鞋,软柔柔的,毛沾雪地一点没有声响,这是姜青山来后想的法子,又把手枪推上顶门火,检查了腰间短刀和手榴弹,他俩便向匪徒驻区走去。

在离匪驻地二里路的地方,忽然耳边听得咯吱咯吱的响声,两人急忙躺在雪地上,用力手扒脚蹬,蹬了一个雪窝,就势悄悄伏在雪窝里。然后仔细地向响声窥去,发现十个匪徒在巡哨游动,朝他俩这边走来,越走越近,只离十五六步。他俩紧贴雪地,屏住呼吸,紧抓好了手榴弹,准备应付即将来的、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十分不希望的拼杀。这时,他们前一秒钟就不知后一秒钟可能有的变化。巡哨的匪徒一直朝着他俩掩蔽的地方搜来,更迫近了。

正在离八九步的地方,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匪徒,被水田埂绊了一个跟头,这匪徒爬起来丧气地骂了几句:“奶奶个熊!倒霉……”因此匪徒便绕过田埂,改变了前进的方向,沿着刘勋苍身后十五六步的地方向北去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愈去愈远。

刘勋苍、姜青山相对一笑,都轻松地喘了一口气。收起手榴弹,弯着腰尽量压低姿势,向匪驻区快步前进。

刚走不远又是一队匪徒过来,他俩又用前法,躲了过去。等匪徒去远,他俩爬起来,一阵小跑靠近了屯边上的一个马架房。现在他们正前面五十几步远处,有两个集团家屋大院,一在东南,一在东北,和这所马架房摆成等边三角形。

两个人为了商量眼前的行动,于是向一块靠拢,不巧,踏上了几捆被雪埋在底下的高粱秸,哗哗一阵乱响,两个人急忙滚下来。这一滚压的高粱秸大响了一阵,接着从东南角大院门口,发出了一声吼声:“干什么的?干什么的?”接着叭的一枪,子弹掠头而过,在静静的夜里,枪声格外清脆,四外山上发出一阵混浊而强烈的回声。刘勋苍正掏手枪准备应战,突然自己身旁的姜青山卧倒处,发出汪汪的几声犬吠,引得几个大院子的狗狂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