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胎记

一身锦衣的萧靳无疑与菜市场格格不入。

柳柳知道公子爱洁,要和她一起来买猪耳朵怕只是一时兴起,见着又脏又乱的菜市场,估摸着连边角都不愿意沾上。

前世,她伺候在公子身边,知道公子一日要换上好几身衣裳,偏偏他又是腿脚不便,每次换衣裳都要寻了她在一旁帮衬。

每每那时,柳柳总是羞得厉害,却总要告诉自己,她是当人丫鬟的,干的就是伺候人的活,亵裤都洗得,没道理帮公子换个衣裳就怎么着了。

想到以往发生的事,柳柳耳尖红红,脑袋也不由自主往下垂。

“热?”短短一个字忽然在柳柳耳边响起,柳柳瞬间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直挺挺站着,才发现刚刚被不知何时被李卯推着在她前方的公子如今到了她跟前,就凑在她耳边说话。

柳柳精神一震,连忙后退一步道:“热的。”

若是不认了这热字,怕是没法解释她像火一样热烈起来的耳根。

萧靳见她如此迅速退开,也跟着转过头,瞧着时不时朝几人这张望的过路人:“不进去?”他可没有喜欢给人当猴子观赏的癖好。

柳柳胡乱点点头:“公子在这等着柳柳便好,我很快的。”

临近午时,收摊的收摊,买完菜的买完菜,菜市场里的人已经很少了,不过人再怎么少,这地儿也是脏的,公子又行动不便,还是别进去了。

萧靳却径直让李卯把他往里推。

这说一不二的性子,和前世是一模一样。

柳柳没办法只好跟上去,等她听到萧靳要买屠夫一整只猪时,完全呆住了。

不过只吃个猪耳朵,怎么就要买下一整只猪,还是要刚宰杀的?

萧靳从小锦衣玉食,屠夫今日摊子上的猪肉都卖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些歪瓜烂枣,估摸着是卖不出去的,余下的那只猪耳朵也稍显丑陋,萧靳嫌弃。

要他吃别人剩下的,那可绝对不行。

柳柳傻呆呆的看着李寅叫了人来看着屠夫把一整只猪宰杀。

这一折腾就是快一个时辰,日头往午后偏,柳柳跟着萧靳坐在马车里。

她早上匆匆吃了一碗粥和一个馒头就开了铺子,一直忙活到现在都没再吃东西,如今饿得前胸贴后背,偏偏又不敢说。

只是,她不敢说,不代表她的肚子不敢抗·议。

叽里咕噜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萧靳原在闭目养神,听了这动静,睁开眼,颇有兴致地瞅着瞬间红了脸的柳柳。

“饿了?”他总是这样,心情不错时,声音就懒懒的,只听着就让人耳根子发软,连带着手软腿软,恨不得溺死在这声音里头。

柳柳窘迫的点点头,萧靳忽然伸手敲了敲马车,一直候在外头的李卯连忙凑过来:“公子?”

“去醉仙楼。”醉仙楼是叶县最大最好的酒楼,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喜欢到醉仙楼用膳。

李卯连忙应了一声,上车赶马。

柳柳忍不住叫了一声:“公子?为什么去醉仙楼?”

萧靳觑着她:“你不是饿了吗?”他话里透露着股漫不经心,偏偏他长得极好,这像是不经意说出的话配着他矜冷的脸,一下就说进了柳柳心头去。

柳柳飞快别开眼,讷讷道:“我……我吃不起醉仙楼的饭菜,公子送我回铺子吧,待猪耳朵送到铺子了,我做了给您送到府上。”

这怯生生的模样,像是谁欺了她似的,叫人从心底里伸升生出一把火,想捏了她那纤细易折的腰肢到手掌心,仔细问一问何故这般妖妖惑人?

萧靳压下心底的燥意,语气里也带了几分不耐:“带你去便去,没让你付银子。”

公子脾气燥,一句话说得不入他耳,时时刻刻都可能起了脾气。

柳柳哪还敢说话?缴着手低着头,小小吸气。

醉仙楼很快就到了,临近午时,此处已座无虚席。

醉仙楼受大人物的追捧,也受江湖人的喜爱,饭菜分个三六九等滋味却也都不错,老百姓们有了余银,也乐意来此吃一顿。

萧靳一来,立刻有店小二迎上来,把一行人往楼上雅间引。

柳柳知道,公子府上不缺银子,因着醉仙楼的饭菜尚能入他口,偶尔会来吃一两回,汪嬷嬷怕委屈着公子,便包下一间雅间,等公子想起来时,来吃一吃。

柳柳曾经惊叹于汪嬷嬷的大手笔,可自打她怀了孩子,不论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物什,曾经她想都不敢想的天才地宝也被捧到她面前,如今再想起醉仙楼这事,自然也没了当初的惊讶感叹。

和公子两人坐在雅间里,柳柳尴尬的想走,可她知道若她敢说出想走二字,公子那说一不二的脾气又要发作,届时她可不知会发生什么。

柳柳闷闷坐在左边,萧靳张嘴点了一桌子菜,又抬眼看她:“你想吃什么?”

柳柳突然被点名,立刻摇了摇头道:“什么都好,我不挑的。”

和公子相处,只要顺着他的脾气,一整天都能安生。

柳柳就听着几个菜名从公子嘴里说出,惊讶的同时忍不住去看他。

这几个菜都是她喜欢吃的,是凑巧吗?

柳柳才看过去,萧靳也径直看向她,他瞧人,向来不躲不避,柳柳却没那本事,乖乖把脑袋缩回去。

店小二走后,雅间又陷入了尴尬的安静,柳柳不是会活络气氛的人,自然是让尴尬一点点散开。

偏巧这时,楼下传来说书人激昂的声音:“诸位可知前朝皇后来历?”

一个反问一句前朝皇后牢牢抓住醉仙楼下用膳客人们的注意力。

立刻有人叫喊道:“这我们普通老百姓怎么会知道?老树头,你上次可就故意说到这儿吊着咱们胃口,今日要不说全了,我可要找掌柜的算账。”

说书人也就是被这人称之为老树头的人,笑着拍了下桌案:“今日定然叫诸位都听个尽兴,既如此且听我慢慢道来。”

“据说,这前朝皇后原是商贾之女,家中也不过小有富贵。”

随着说书人的声音响起,周围还跟着悉悉索索的议论:“老树头莫不是在耍我们玩?一个商贾之女怎么能当尊贵无双的皇后娘娘?”

说书人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摸了一把长须,笑着往下说道:“要说这商贾之女怎么成为皇后,这可就离奇了。”

“前朝皇后一出生,胸口就有块金凤凰胎记,给她接生的稳婆还说自己听到了凤凰的鸣叫声,商贾得知此事,又激动又兴奋,偷偷藏下了这事,没让旁人知晓。”

说书人故作神秘道:“待那女孩长大,商贾找了大师给女儿批命,诸位可知大师怎么说?”

有人道:“这又是凤凰胎记,又是凤凰鸣声,可不就是皇后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