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娶回

林瀚堪堪把人扶住,林婳手里端着的东西却因为没端稳哗啦啦落在地上瓷碗碎了,小盅里的东西也全倒了出来。

慌乱之间,林婳哎呀一声。

林瀚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又在一瞬间收敛的毫无痕迹,他眉头堆叠了一些些,看起来有些疑惑,很快问道:“婳儿,你怎么在这儿?”

他说话的态度和平时没有分别,林婳扶着他的手站好,状若不太好意思的捋了捋鬓边的发丝,小声道:“我听娘说,爹这几日忙着朝堂上的事都没好好吃东西,就命人在厨房炖了盅鸡汤想着您下朝了给您送来。”

林婳说完,有些不安的看了林瀚一眼,又飞快低下头:“爹,您是不是心情不大好?”

林瀚看着她黑漆漆的头顶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会这么想?”

林婳捏着衣袖,声若蚊蝇:“林云说您一回来就把屋里屋外伺候的人都挥退了,您是不是遇着不开心的事了?”

林瀚看着她,试图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来,不过林婳低着头,他就算想看,也没法看清她脸上现在什么表情。

他本意让她回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安王殿下与我说,他前些日子给我送了封信,我问了当值的侍卫,他们说你把那封信拿去了。”

他声音不咸不淡,完全没了往日与林婳说话时的宠溺与纵容。

林婳瞬间察觉了出来,几乎在转念之间,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完全顾不得地上满是刚刚瓷碗摔裂的瓷片。

她抬起头来,泪水哗啦啦而下,忏悔道:“爹!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拿了信!我……我当时慌了神,等我反应过来时信已经被我撕碎了,我不敢告诉你。”

她虽然长得和貌若天仙搭不上关系,但多少也算得上小家碧玉,又有这么多年养出来的好气质,哭起来自然说不上丑。

林瀚听了她的话,就只是低头看着她哭,见她拼命摇头认错,却不提信中内容,他压了声调,问道:“信里写了什么?”

林婳浑身一僵,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林瀚听着她的哭声,没有以往的心疼,只觉得厌烦无比。

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她截了那封信还偷偷打开看,看完

后还把信毁了。

林瀚冷下脸来,林婳却不顾地上的碎瓷片,跪着向前抱住他的腿:“爹!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怕极了,我真的没有想到,疼爱了我这么多年的父亲母亲竟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我……我当时慌了,我整个人都是乱的,我真的——”

“那你出府说要去找萧靳是想做什么?”林瀚一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林婳耳边。

林婳瞬间慌了神,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慌,她的心思绝对不能让林瀚知道,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在一瞬间找到了理由:“我……想去见一见她,我想去求求她,让她回来后不要把我赶走。”

“我不会和她抢东西的,我只是不想回到那个小地方,我舍不得您也舍不得娘,我真的……我真的不想回到那个小地方。”

林婳每说一句,声音都颤抖一分,说着说着,她就连自己也相信了她没有抱着不该有的心思,而就是真的只想去看一眼柳柳。

她嘴里的话越来越有力道,忏悔的话也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外蹦。

林瀚何许人也,他在朝廷上叱咤风云十来年,甚至以一己之力让大昭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又如何会看不透林婳一个小姑娘心头在想什么?

说到底,他之前对她无原则的纵容,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不愿意怀疑付出的信任当然不是对陌生人可以比的。

林瀚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自认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活了这么多年,可到头来却比那喝了孟婆鬼酒的醉汉还要糊涂几分。

林瀚眼中冷意闪烁,却又很快敛去,他将林婳推开,冷冷说道:“既如此,那你就先回屋吧,过几日,我就将柳柳接回来。”

林婳只以为他是信了自己的说辞,她慌乱着站起来,再一次坚定说道:“我……我一定会和柳柳妹妹好好相处!”

确凿的保证听着真像那么几分真心话。

林瀚不置可否,只叫了侍卫将她带走。

林婳一步一酿跄走着,她知道自己的膝盖一定被碎瓷片弄破了,只是她无暇顾及,就连府中奴仆头过来些许好奇的眼神,她也当成视而不见。

比起被赶出府,这点痛,这些贱婢们的眼神又算得了什么?

她绝对不能被赶

出府,这十来年她过的有多得意,被赶出府后就过的有多么惨。

没人比她更清楚京城里的这些人有多么会逢高踩低。

就算不为了这些,她也不能回去,她是相府的大小姐,从前是以后是这辈子都会是!

林婳回到屋中,小丫鬟小心给她处理伤口,明明她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可还是疼的她有些受不住。

林婳心头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脚朝小丫鬟踢去,直直踢在了她心口上。

小丫鬟早习惯了被她这么对待,忍着心口处的疼痛,一句话不敢说,连声都不敢吭,又飞快跪坐起来,帮她处理伤口。

林婳觉得心头有些畅快,她嘴角往上提了提,就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阴沉下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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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柳回到屋子里就自己闷闷一个人坐在窗边,连萧靳也不搭理。

萧靳从没见过她这样,却也多少能够猜到几分她的心思,他倒了杯水端到她面前,梳理着她披落的长发,温声道:“若是不愿回去就不回去,先生乐意养着你,再过些日子本公子把你娶回去,也乐意养着你。”

要真说起来,他比她更不乐意他回到林府。

林瀚其人,视妻女如命,林婳嚣张跋扈他也护着,如今知道柳柳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十多年来的亏欠,怕是更会让他跟护眼珠子似的护着柳柳,他想要把人娶回家更不容易。

柳柳原本还闷闷不乐,听他这么一句乐意养着你,不知道怎么就笑了。

她摇摇头,接过水来喝了一口,这才嗡嗡声道:“我……我就是害怕。”

她不想见到林婳,那日的场景她只要一想起来都怕的浑身发抖,想到日后她会见到林婳,还要面对面和她说话,柳柳就本能排斥。

她不要和林婳说话,就连见面都不愿意。

萧靳目光沉沉,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扫着,却又一瞬间敛了眸中不快,他道:“有何好怕?是她抢了你的东西,而不是你抢了她的东西,你合该抬头挺胸堂堂正正回去,把她这个冒牌货赶出来。”

一个抢字一个赶字,萧靳说的理直气壮,明明说的是对的话,却多了几分蛮不讲理。

柳柳历来知道公子不讲道理,听他这话,只觉心头定了定,偏过头伸手将他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