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奶奶去世
自从上次冯都带西城去伊春家的地下室之后，西城的生活算是有了质的飞跃，至少晚上有一张床睡了。白天她切汇券，晚上就去地下室里住着，而且这段时间有六哥罩着，生意也红火起来，不用再东躲西藏的，
忙碌了一天，西城回到地下室，她躺床上的举着几张钞票，美滋滋地嘟囔：“一天挣一百，这样下去还凑合。”
忽然，门外过道里传来了脚步声，西城立刻将灯关掉了，警惕地盯着门的方向，生怕被人发现。有一瞬，脚步声走到门口就没了动静，西城紧张地跳下床，轻悄悄的来到门边倾听。
门外是伊春，她在门上敲了几下，房间里没动静，便自顾自的说：“冯都，我知道你在里面呢。我不进去，我怕你犯坏。我姥姥的电视你抓紧点啊！”说完转身走了。
西城在黑暗中撇着嘴，学着伊春的口气嘀咕：“我怕你犯坏？他敢吗他？哼！”然后她回到床上躺下，念念叨叨的说：“原来这地方是那女孩家的，冯都这小子还挺有女人缘的！不要脸的，他不会跟谁都说要娶人家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白天，大杂院里热闹起来，隐约听见邻里在说什么分数下来了。
冯都一早就起来，他推门，见奶奶坐在堂屋里，打招呼说：“奶奶，我去学校，今天学校公布分数。我算过，应该差不多，您放心。”
冯奶奶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小都子，其实上不上大学的也无所谓，只要你自己能行的正，这辈子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啊！”
冯都点头回答：“嗯，我明白的！奶奶我走啦！”
冯奶奶忽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像有点不舒服似的，摆摆手说：“去吧！”
等冯都出了门，冯奶奶捂着胸口，疲惫地大喘了几口气。
冯都走到院子里，看见冯大有拎着水果正好走进来，他连忙打招呼：“大爷！”
冯大有也笑眯眯地打招呼，然后问：“你奶奶在吗？”
冯都乐呵呵的说：“在呢！”
冯大有慈爱地在冯都后脑勺上拍了拍，笑着走进堂屋，见老妈坐在沙发上喘气儿，赶忙将一杯热茶端到她面前：“妈，喝杯茶吧。”
冯奶奶喝了口茶，低声疲惫的说：“大有，我有点乏了，你扶着我躺下来。”
冯大有提议道：“要不还是扶您上床吧。”
冯奶奶微微一摇头，眯着眼睛就往下倒：“不用，就在沙发上歪一会儿！”
“好。”冯大有扶着她躺下来，又给老人身下垫了块垫子。
冯奶奶躺下去后脸色才缓和一点儿，然后问：“大有，上次你说的事有着落了吗？”
冯大有坐到冯奶奶面前，一脸欣喜的说：“有啦，人家已经答应了，过几天我就把人带回来，您帮我看看。”
冯奶奶欣慰地笑着说：“你快六十的人了还用我给你做主吗？”
冯大有连忙正色道：“总得过了您的法眼吧？”
冯奶奶很是满意，语气懒洋洋的，不只是累得还是开心的：“你做事就是痛快，从小你就是个急性子，小都子随你。”
冯大有嘿嘿笑着。
冯奶奶在眼睛上揉了揉，低声说：“我得睡一会儿了，眼睛好像都睁不开了。”
“胜利卖天线呢，今天我做饭。”说着，冯大有拿来条毯子，给老妈盖上，然后去厨房里做饭了。
冯奶奶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然后沉沉睡去。
这会儿，冯都已经走到学校了。学校大门上贴着分数榜，一帮同学围在公告栏前面，吵吵嚷嚷的说这些什么。
冯都好不容易才挤进去，他第一眼就从名单中看到肖战的名字，但位置比较靠下，一扭头，看见肖战就在他旁边。
有同学说：“肖战，你比模拟考试足足低了二十分呢！”
肖战冷着脸没说话，失望的盯着分数。
冯都赶忙挤到肖战身边，在名单中搜寻自己的名字！
肖战指着一个地方说：“不用找了，在那儿呢。你过分数线了，过了五分。老师刚走，老师说冯都创造了咱们学校的奇迹。咱们学校三十多年了，你是第一个少考了一门还过了分数线的。”
冯都激动地盯着自己的名字，忽然狠狠的一挥拳头：“不就是少考一门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少考一门我一样能上大学，谁也拦不住我。”
肖战愤愤的道：“我少考了半门，不比你差吧？”
冯都愣住了，没想到高考这么大的事情，肖战还和自己较劲儿呢。两人对视一眼，谁也不肯让着谁，然后一起朝大杂院的方向走去。但冯都过了分数线，心情好，也不和肖战计较，这一路还算相安无事。
走到一半时，肖战连个招呼都没有打，自己扭身走其他路了，冯都也没有问，自己回去给家人报喜。
一直到了大杂院外的胡同里，冯都老远就看见老爸在口上卖天线，他忍不住大喊：“爸！爸！”
冯胜利听见声音，惊喜的望过去：“回来啦？”
冯都大喊道：“我过分数线啦！过了五分！我回去赶紧告诉我奶奶去！”说完忽的一下就冲过去了。
冯胜利愣住了，喃喃自语：“过分数线啦？少考了一门还能过分数线？！”他嘴上还是不肯夸冯都一句，但实际行动已经表达他内心的喜悦。他一把卷起地摊的花布，对在他跟前讨价还价的客人说，“不卖了！今天不卖了！我儿子少考一门还过分数线了！”
此时，冯都已经冲进堂屋，嘴里兴奋的大喊着：“奶奶，奶奶！”
冯奶奶躺在沙发上，面目安详但毫无反应。
此时，围着围裙的冯大有出现门口，笑着说：“小都子，你奶奶睡着了，让她多睡会儿。”
冯都抬头，依旧声音洪亮的大喊，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大爷，我考上大学了，我过分数线了。”
冯大有也惊喜地绽开笑容：“哦？”
冯都跑到妇奶奶身边，拉着她的手不停地摇起来：“奶奶，奶奶，我考上大学了，我过分数线了，我过了五分呢，奶奶，奶奶？”他的动静这么大，但冯奶奶毫无反应，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抬头盯着冯大有问：“我奶奶的手怎么是凉的？”
冯大有惊讶，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反问：“啊？我看看！”他一把握住冯奶奶的手，然后惊恐地在她的鼻子下面试了试，满脸震惊，声音颤抖：“妈？妈？”
冯都疑惑的看着冯大有，问：“我奶奶怎么啦？”
冯大有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眼眶里已经闪动着泪花了：“你奶奶，你奶奶走了！”
冯都一把将冯大有推开，不肯相信：“你瞎说，早上我走的时候我奶奶还好好的呢！”转而拉住冯奶奶的手，不停地说话，但脸色已经变得北上起来：“奶奶，我考上大学了，我过分数线了，奶奶，您睁开眼，奶奶，您醒一醒啊？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