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吃惊了我

余欢倒掉脏水,抱着木盆回来,简单擦了擦手脸,脱了衣裳上床,要吹灯的时候顿了一下,本能看向旁边。

那里躺了个人,很胖又很陌生,不是明生,是别的谁。

明生早就搬走了,不过他每次还是会习惯性关注一下隔壁有没有回来,如果没有的话,给他留着。

早回来就把灯吹了窗关上,夜里冷,而且床挨着窗台,不关如果有人想袭击他,很容易得逞,毕竟睡觉的时候意识最薄弱。

余欢掐了火,将窗户杠上,被子盖好躺下。

其实他原来每次都最后一个,不全为了明生,还有他自己,他的容貌做了简单的易容,不能跟别人同时洗漱,必须等大家都睡了之后再洗。

谨慎留神,总还是有忽略的时候,不小心被明生发现了。

记得是去年,他被罚冒着雨干活,回来后发了高烧,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明生给他告了假,煮了粥,喊他起来吃饭,他没有易容,坚持躲在被窝里不出来,明生要去掀被子,被他凶了一把,说多管闲事。

明生当时愣了一下,把粥放下就走了,后来大概是越想越气,给他弄粥来喝还挨骂,没这个道理,于是回来骑在他身上,隔着被子揍了他一顿。

虽然没下重手,不过他身体不舒服,被打后手脚发软,拉不住被子,被明生一把掀开。

理所应当的,易容的事被知道,再然后越来越多,不知不觉,明生已经晓得了他的所有底细。

这是少有的,他有时候都很奇怪,为什么会那么顺其自然?

也许……这就是明生的能力?轻而易举和别人打成一片,和谁都能聊得来,和谁都有点关系,就算没有,很快也会有的,只要他想。

所以他在别处应该也能过的很好。

*

明生的小日子确实过的很滋润,跟在扶月公主身后,每天无所事事,闲的发慌。

扶月公主正是进学的年纪,以前的母妃教养不严,现在的年妃一一给她补上。

每天学礼仪,弹琴,画画,刺绣,各种活从早排到晚,比他们还忙。

根本没空使唤他们,所以每天除了给她准备一些要用的东西,不饿着渴着之外几乎没什么事做。

□□逸了,安逸到让他有一种罪恶感,同伴都在受难,只有他一个人享福。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没有刀光剑影,也没使劲往上爬,扶月公主直接封他为贴身太监,目前为止院里最高的,再高就是管事,大管事,那是需要年妃批准才行的,扶月公主做不到。

年妃没给她太大的权利,而且刻意压着她,因为她乱来,去慎邢司救人,关了她三个月的禁闭,叫她一天只能歇息三个时辰,其它时间都在学各种东西。

每次五更喊她起床,扶月公主都要抱怨两声,然后发誓,要嫁给权利最大的人,这样就不用学习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懂规矩也没关系了。

到底还是太小,她的念头很容易发生改变,今儿要嫁最厉害的,明儿要嫁最有权利的人,后天要嫁长得最好看的,前两天喊着要嫁给既厉害又好看还要权利最大的。

倒是三者兼容了,但是很难。

纵观整个朝野,也没有低于三十岁的,偏偏她又是公主,皇亲国戚这块已经卡死了,只能从大臣的子女和异姓王侯将相的子孙里头挑。

年妃收养她不是白收养的,很有可能用她联姻,真如此的话,她根本不可能自己选。

明生突然有些恍惚,扶月厉害吗?

厉害,把他从慎邢司救了出来,也就一句话而已。

但她在年妃眼里,或许只是一件筹码。

年妃厉害吗?

厉害,制的扶月公主服服帖帖,平时略显刁蛮娇气的性子,在年妃面前完全使不出来,不懂规矩,年妃就教到她懂为止。

但是这样的年妃,在皇上面前不过是个可怜可悲的角色罢了。

他亲眼瞧见年妃每日盛装打扮,然后独守空房一整日,也听到过夜半隐隐约约的哭声,带着怨念的小曲。

有一日皇上终于来了,她一句话没说对,皇上砰的一声将碗筷放下来,年妃花容失色,可怜兮兮的问,是不是臣妾做错了什么?

她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太卑微了,卑微到皇上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皇上厉害吗?

厉害啊,九五至尊,所有人都要听他的,但是他每次来都紧锁着眉头,不情不愿似的。

或许真的不想来,但是年妃身后也是有人的,所以必须来。

他们都很厉害,但是他们也都有克星,无法真正的随心所欲,快快乐乐,所以……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似乎有个楼梯,所有人都在爬,有的人爬的高,有的人爬的低,你觉得你身前的人位置很高,你需要敬畏他,实际上他也需要仰视其他人。

楼梯越高处,人越少,有些人是因为年龄到了爬不动,便停在原地,有些人是因为能力有限,还有些人是尽头就在脚下,无法再进一步。

比如他,所以他只能推一把别人,扶月公主最大的问题是女儿身,有很多限制,连出长穗宫都不方便,他可以。

他陡然从床上坐起身,穿了衣裳朝前院走去。

扶月公主住在西偏房,今晚上值夜的人不是他,所以他突然过来,看门的秋儿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明生笑开,“秋儿姐,我有事找公主。”

“什么事?”秋儿有些为难,“很急吗?”

明生点头。

秋儿无奈进去给他汇报,没多久回来,说公主让他进去。

他进去后扶月已经洗漱好,正犯困呢,躺在床上,隔着屏风问他,“什么事?”

“公主,”明生跪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奴才想替您出宫敛财,积累力量。”

*

亥时三刻,花溪还没睡,在为一件事烦恼,算算时间,已经半年了,原主的管家父亲快要出来了。

管家和沈将军还有沈家的诸多将士都关在一起,本来可以一起逃跑的,但是沈将军过于死板,一定要皇上给他个清白,其实是为了不连累其他在逃的子孙们。

大难虽然来的突然,但是沈家是有驻扎军队的,少说五千人,这些人拖一拖,加上有通往外面的密道,足够沈家送出去年轻一辈。

年轻一辈还没来得及崭露头角,没有功禄,也鲜少露面,知道的人不多,好跑,于皇上而言就是小虾米,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所以逃就逃了,没有急着追,主要目的是沈将军和一些有功绩的将士们。

如果他和那些将士们也跑了,皇上一定会下令全城搜捕,大网张开,总会网些鱼虾蟹,为了那些逃出去的人,沈将军牺牲了自己。

只要他在牢里,其他人都无关紧要,能抓到就抓,抓不到也不会强求,网小了,鱼虾蟹逃出去的几率自然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