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第七章 撒手西归(第2/3页)

寇仲道:“该在甚么时候来见场主呢?”

商秀洵不耐烦地道:“我自会找人召你们。立即滚蛋!”

两人如获皇恩大赦,溜了出去。

他们在小楼见到鲁妙子时,都大吃一惊。

鲁妙子仍坐得笔直,但脸上再无半点血色,闭目不语。

两人左右扑上把他扶着,鲁妙子长长吁出一口气,睁眼道:“扶我下去!”

寇仲连忙跳了起来,探手书柜扳下开启地道的铁杆,“轧轧”声中,地下室入口现于眼下。

鲁妙子道:“留给你们的东西和笔记我已包扎妥当,离开时可顺手取走。”

两人扶着他进入地道,来到地室中,赫然发觉地室中间竟多了张石床,枕头被褥一应俱全,遂依鲁妙子指示把他搬上石床躺好。

鲁妙子头靠木枕,两手交叠胸前,当两人为他盖上令人怵目惊心的大红绣被后,这垂危的老人叹道:“人生在世,只是白驹过隙,当你以为生命永远都不会到达尽头时,眨眼间便到了呼吸着最后几口气的时刻。”

寇仲生出想哭泣的感觉,但偏是流不出半滴眼泪,坚定地道:“先生放心吧!我们会手刃阴癸派那妖妇,好为你出一口气。”

鲁妙子摇头苦笑道:“你们量力而为吧!现在你们若遇上祝玉妍,和送死实在没有甚么分别。况且现在我对她已恨意全消,若不是她,我也不能陪了青雅二十五年。更不知原来自己心目中最后只有她一个人。罢了!罢了!”

两人你眼望我眼,都不知该说甚么话才好。

鲁妙子轻喘着道:“你们走吧!记着该怎么做了。”

徐子陵骇然道:“先生尚未死呢!”

鲁妙子忽然精神起来,微怒道:“你们想看到我断气后的窝囊模样吗?”

两人不知如何是好时,鲁妙子软化下来,徐徐道:“你们每人给我叩三个头就走吧!我再撑不下去了。哈!死并非那么可怕的,不知待会会发生甚么事呢?”

两人把鲁妙子给他们的东西各自藏好后,颓然离开变得孤冷凄清的小楼。

寇仲右手按着徐子陵肩膀,苦叹道:“老家伙可能是娘和素素姐外对我们最好的人。偏却学娘那样,相处不到几天就去了。”

徐子陵想起素素,叹了一口气。

寇仲道:“我们今晚走,还是明早才走呢?”

徐子陵摇头道:“不!我们现在就走,留下来再没有甚么意思!”

寇仲心中现出李秀宁的倩影,耳朵里似仍回响着她叫自己忘了她的话,点头道:“好吧,拿了井中月我们就设法溜掉。”

室门在望时,兰姑迎面而来道:“你两人立即收拾细软,随场主出门。真是你们的荣幸呢!场主指定由你两人侍候她沿途的饮食!”

两人愣然以对。

黄昏时分,一行二十八人,驰出东峡,放蹄在广阔的平原迈进。

除了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伙头大将军外,馥大姐和小娟也有随行,好侍候商秀洵的起居。其他都是飞马牧场的人,包括了执事级的梁治、柳宗道、许扬,和副执事级的骆方、梁治的副手吴言,一个四十来岁的矮壮汉子。

另外还有两个分别叫商鹏和商鹤的老头儿,包括商秀洵在内,都尊称他们作鹏公和鹤公。

两老很少说话,但双目神光如电,显是飞马牧场商姓族中元老级的高手。

走了半天,寇仲和徐子陵仍不知商秀洵如此阵仗是要到那里去。

寇仲和徐子陵负责驾驶唯一的马车,车上装的自是篷帐食物炊具等一类的东西。

寇仲驱策着拉车的四匹健马,低声在徐子陵耳旁道:“弄完晚餐后我们就溜之夭夭,待他们饮饱食醉才走,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徐子陵笑道:“你不是精于地理吗?这个方向似乎是到竟陵去,仲少同意吗?”

寇仲愣然片晌,苦笑道:“今趟算你跟得我多,修得地理学上少许道行,不过负责二十八个人伙食的生活并不好过,那及得我们游山玩水的到竟陵去呢。”

徐子陵点头道:“那就今晚走吧!”

到夜幕低垂,商秀洵才下令在一道小溪旁扎营休息,寇仲和徐子陵则生火造饭,忙个昏天昏地,幸好小娟施以援手,才轻松点儿。

众人吃着他们拿手的团油饭时,都赞不绝口,使两人大有光彩。

骆方、馥大姐和小娟与他两人自成一局,围着篝火共话,别有一番荒原野趣的味儿。

寇仲乘机问道:“我们究竟要到哪里去?”

骆方愕然道:“没人告诉你们吗?今趟是要到竟陵去嘛!”

徐子陵奇道:“竟陵发生了甚么事呢?”

骆方显是不知详情,道:“好像是有些要事的。”

馥大姐低声道:“是竟陵方庄主派人来向场主求援,我们只是先头部队,其他人准备好就会来了。”

寇仲和徐子陵对望一眼,均看到对方心中的惧意,因两人猜到同一可怕的可能性。

那还有兴趣闲聊,胡扯了几句后,托词休息,两人躲到小帐幕内。

寇仲伏在仰躺的徐子陵旁,低声道:“今趟糟透了,我们早该从婠婠这条线上联想到曲傲和老爹。”

顿了顿续叹道:“还记得当年在荥阳沈落雁的庄院内,宋玉致向沈落雁通风报讯,说曲傲和老爹互相勾结,要暗杀李密吗?现在摆明老爹用的是美人计,婠婠肯定回了竟陵向方泽滔这情种庄主大编故事。只要她伸伸指头,方泽滔就要呜呼哀哉。”

徐子陵直勾勾的瞧着帐顶,苦涩地道:“就算没有婠婠,方泽滔也非老爹手脚。最惨是一向与独霸山庄互为声援的飞马牧场,惨胜后元气大伤,根本无力援助竟陵,否则现在就不是二十八个人,而是上万战士组成的大军了。”

寇仲透帐扫视外边围着篝火闲聊的商秀洵等人,低声道:“为今之计,就是全速赶往竟陵,趁婠婠未动手前,先一步把她宰掉。”

徐子陵没好气道:“到时我们已筋疲力尽,那还有气力收拾婠婠。更何况就算我们在最佳状态,仍未可轻言取胜呢。最糟是不知她数说了我们甚么坏话,兼之方泽滔又给这狐狸精蒙了眼迷了心,到时弄巧反拙,保证笑疼了那妖女的肚皮。”

寇仲苦恼道:“这又不是,那又不是,该怎办才好呢?”

徐子陵冷静地分析道:“这事是急不来的,若我是老爹,既已稳操胜券,索性把飞马牧场的人也引得倾巢而来,再在途中伏击,那就一下子把这整个地区的两大势力收拾,那时要北上或南下,都可悉随尊便。”

寇仲像首次认识他般,心悦诚服地道:“你比我厉害多了,唉!不知为何我此刻的脑袋空白一片,人更浮躁不安,甚么都想不到似的。那现在该怎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