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第二章 妖女逞威(第4/4页)

此念既生,寇仲狂喝一声,旋身避过往他颈项缠来的丝带,大叫“小陵”时连续劈了三刀。

每一刀均劈在空处。

这实是一场赌博,赌的是徐子陵能及时赶至,在自己限制了婠婠活动的空间时,由徐子陵予她致命的一击。

商秀洵见两老惨死,她亦是了得,猛提一口真气,把激荡波动的情绪完全压了下去,电掣而前,就在此刻,寇仲刚劈出了他妙至毫巅的第三刀,一直迅如鬼魅变幻,令人把握不到她位置的婠婠,忽地窒了一窒。商秀洵那还不知机,宝刃化巧为拙,挑往她像毒龙翻滚,似要往寇仲拂去的丝带一端处。

徐子陵这时刚飞临婠婠的上空,不用寇仲呼叫提醒,也知此乃千载一时的良机,双掌全力下击,螺旋劲发。

直到刚才一刻,婠婠均能操控全局,利用各人强弱参差,巧妙地逐一击破,可是当寇仲劈出了这悟自“奕剑大师”傅采林奕剑之术的三刀后,婠婠首次发现她再不能像先前般要风得风,要两得雨了。

这时亭旁的战场中,众人或死或伤,又或根本接近不了婠婠,只馀下武功最高强的寇仲、徐子陵和商秀洵三人,仍有反击之力。

婠婠乃狡猾多智的人,否则怎能成为祝玉妍的嫡传爱徒,故意以最狠辣的手法击毙方泽滔,再采雷霆手段,逐一击杀诸人,那时竟陵和飞马牧场便垂手可得。但寇仲这出乎她意想之外的三刀,却使她首次真正陷入被围攻的劣势中。

寇仲第一刀劈在她身后,形成一股螺旋刚劲,断了她后路。

第二和第三刀,分别劈在她前方和右侧,完全把这两方封闭了。

假若她是和寇仲单打独斗,此刻只要以天魔功里的“吸纳法”,便可把三股旋劲据为己有,趁着寇仲提气当儿,要杀他有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

如要退避,也可往左移开,又或腾身而起。可是现在这两个方向都分别给商秀洵和徐子陵封挡了。馀下只有凭真功夫硬拚一途。

于此可见寇仲的眼力和手段是多么高明。

婠婠秀眸射出前所未见的异芒,两把短刃从袖内滑到掌心处,幻起两道激芒,分别迎向商秀洵和徐子陵。

她终于使出了压箱底的本领。

这对长只尺二的短刃,名为“天魔双斩”,乃阴癸派镇派三宝之一,专破内家真气,能令天魔功更是如虎添翼,威势难挡。

此时寇仲的气劲以比婠婠猜想中的速度快了一线回复过来,黄芒闪打,拦腰斩至。

三方面来的压力,换了别的人,保证要立即身首分家。

可惜却是遇上了精通邪教无上奇技“天魔功”的婠婠。

天魔功在刹那间提升至极限,以婠婠为中心的方圆一丈之内,像忽然凹陷下去成了一个无底深潭。

这变化在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纯粹是一种气劲的形成。

阴寒之气紧锁三人。

“叮!”

接着是一连串剑刃交击的鸣响,可比拟骤雨打在芭蕉叶上的急剧和疾快。

商秀洵首先与婠婠正面交锋。

她使出了商家传下来最凌厉的独门剑法,每刺一剑,都绽出一个剑花,飘忽无定,却全是进手拚命的招数,务要使婠婠应接不暇,制造寇徐两人扑杀婠婠的机会。

若让婠婠活着,以后必睡难安寝。

婠婠一直避免与商秀洵正面交锋,就是知她剑法凌厉,擅于缠战。不过既无可再避,惟有施出祝玉妍自创的“搜心剑法”,迅速无伦的刺出了十多剑,每一剑都刺在商秀洵振起的剑花的花心处。

剑气交击。

商秀洵感到对手每趟击中己剑,均有一道像至寒至毒的真气随剑破进她的经脉里,使她应付起来极为吃力。

最骇人是无论自己招式如何变化,婠婠都像能洞悉先机似的早一步等待自己送上去给她刺个正着。

饱到第十二剑时,婠婠已突破了她的护身真气,此时徐子陵双掌到了。

“叮叮叮叮!”

徐子陵双掌像鲜花般盛开,右手五指以奇奥无比的方式运动着,或曲弹、或挥扫,总能挡格婠婠往他疾刺而来的天魔刃。

左手则一拳重击婠婠正攻向商秀洵的左臂。

寇仲的井中月也和徐子陵配合得天衣无缝地拦腰劈至。

际此生死关头,婠婠一对能勾魂摄魄的艳眸亮起蓝澄澄的奇异光芒,倏地收回攻向商秀洵的天魔邪劲。

商秀洵本自忖重伤难免,见对方竟然鸣金收兵,猛运真气,把残馀经脉内的天魔劲气悉数迫出体外,同时剑芒暴张,旺风般往婠婠卷去。

三大高手,在占尽上风下全力出手。

即管换了宁道奇来,怕亦要应付得非常吃力,动辄落败身亡。

全凭寇仲的三刀,把整个战局扭转过来。

其他人只能眼睁睁的旁观着情况的发展,谁都没有能力插手其中。

就在这使人呼吸顿止的时刻,婠婠整个人似是缩小了,然后再暴张开去。

婠婠先收起四肢,蜷缩作一团,延长了敌人攻击及身的少许时间,然后雪白的长袍像被充了气劲般离体扩张,迎上三人凌厉的攻势,她身上只剩下白色的亵衣,玉臂粉腿,全暴露在众人眼下,曼妙的线条,美得教人屏息。

“蓬!蓬!蓬!”

商秀洵的宝剑,徐子陵的拳掌,寇仲的井中月,只能击在她金蝉脱壳般卸出来的白袍上。

“砰!”

白袍在三股气劲夹击下,化成碎粉。

三人同时被白袍蕴含的强大天魔功震得往外跌退。

婠婠“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转青,像一片云般贴地平飞,刹时间到了墙头处。

明月高挂天上。

她完美无瑕的半裸娇躯俏立墙头,回眸微笑道:“七天后当妾身复原时,就是寇兄和徐兄命丧之日了。”

倏地消失不见。

众人脸脸相觑,无言以对。

一名战士此时奔进园里,见到死伤遍地的骇人情景,双腿一软,跪倒地上。

冯歌勉强挣扎坐起,哑声叫道:“甚么事?”

战士扬起手中的信函,颤声道:“牧场来的飞鸽传书,四大寇二度攻打牧场,配合江淮军向竟陵攻击。”

众人无不色变。

梁治抢前接过传书,递给商秀洵。

寇仲和徐子陵你眼望我眼,心中想的是假若牧场大军不能来援,竟陵的将领又死的死伤的伤,这场仗还能打吗?

商秀洵看罢传书,递往梁治,断然道:“我们立即回去,你两人去向如何?”

最后一句,当然是对寇徐两人说的话。

寇仲目光落到商鹏商鹤的尸身上,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不知道,小陵你呢?”

冯歌惨然道:“你们绝不能走,竟陵的存亡,全赖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