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六 第十二章 天下为先

寇仲与手下谋臣大将商议拟定进攻江都的军事行动和整体部署后,诸将奉命分头办事,先头部队在宋爽、王仲宣率领下立即动程由水路南下。

寇仲连日劳累,回卧房打坐休息,不到半个时辰,敲门声响。

寇仲心中一惊,心忖难道又有祸受,暗叹领袖之不易为,应道:“行之请进!”

虚行之推门而入道:“青竹帮幸容有急事求见。”

寇仲忙出外堂见幸容,这小子一脸喜色,见到他忙不迭道:“李子通想向你老哥投降,小仲真厉害,连李世民都奈何不了你。”

寇仲大喜道:“少说废话!李子通为何忽然变得如此听教听话,这消息从何而来?”

幸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道:“是邵令周那老糊徐低声下气来求我们的,不过李子通是附有条件。”

寇仲皱眉道:“李子通有什么资格和我讲条件?他不知我讨厌他吗?不干掉他是他家山有福。他娘的!哼!”

幸容堆起蓄意夸张的笑容,赔笑道:“少帅息怒,他的首要条件是放他一条生路。哈!他娘的!李子通当然没资格跟你说条件,你都不知现在你的朵儿多么响,我们只要抬出你寇少帅的招牌,大江一带谁不给足我们面子,晓得你没有给唐军宰掉,我和锡良高兴得哭起来。子陵呢?他不在这里吗?”

寇仲哑然失笑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夸张失实的,子陵有事到别处去。闲话休提,李子通的条件是什么鬼屁东西?”

幸容道:“其他的都是枝节,最重要是你亲自护送他离开江都,他只带家小约二百人离开,江都城由你和平接收,保证没有人敢反抗。”

寇仲愕然道:“由我送他走,这是什么一回事?是否阴谋诡计?”

幸容道:“他还有什么手段可耍出来?难道敢和你来个单挑,天下除宁道奇外恐怕没有人敢这么做。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江都城的情况,这是李子通一个最佳选择,且可携走大量财物。”

寇仲不解道:“那他何须劳烦我去护送他?”

幸容道:“因为他怕宋缺,你的未来岳父对敌人的狠辣天下闻名,只有你寇大哥亲自保证他的安全,李子通才会放心。”

寇仲笑道:“你这小子变得很会拍马屁,且拍得我老怀大慰。好吧!看在沈法兴份上,老子就放他一马。回去告诉邵令周,只要李子通乖乖的听话,我哪来杀他的兴趣。三天内我到达江都城外,叫他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起行,我可没耐性在城外呆等。”

幸容不解道:“这关沈法兴的什么事?”

寇仲淡淡道:“当然关沈法兴的事,当沈法兴以为我们全面攻打江都之际,他的昆陵将被我们截断所有水陆交通,到我兵临城下之际,他仍不晓得正发生什么事呢?”

“砰”!

眼看李世民跨步门外之际,李世民重重一掌拍在门框处,登时木裂屑溅。

在外面守候的李靖骇然现身,李世民的额头贴上狠拍门框的手背上,痛苦的道:“我没有事!”

李靖瞧瞧李世民,又看看仍呆坐厅心桌旁的徐子陵,神色沉重的退开。

李世民急促的喘几口气,再以沉重的脚步回到徐子陵旁坐下,黯然道:“父皇杀了刘文静。”

徐子陵失声道:“什么?”

刘文静是李唐起义的大功臣,曾参与李渊起兵的密谋,一直是李渊最信任的近臣之一,无论他做错什么事,也罪不致死。

李世民凄然道:“刘文静被尹祖文和裴寂诬告他谋反,父皇还故示公正,派萧捷和李刚调查,在两人均力证刘文静无罪下,仍处之以极刑,此事在我东征洛阳时发生,李刚因此心灰意冷辞官归隐。唉!父皇怎会变成这样子的?”

徐子陵低声问道:“刘文静是否常为世民兄说好话?”

李世民点头道:“正是如此,静叔对我大唐有功无过,唯一的过失,或者是浅水原之战吃败仗,可是裴寂对宋金刚何尝不惨败索原,丢掉晋州以北城镇,父皇不但不怪责他,还着他镇守河东。自起义后,父皇偏信裴寂,他的官位尚在静叔之上,现今更置静叔于死地,若只为对付我李世民,父皇实太狠心!”

徐子陵沉声道:“令尊在迫你谋反,好治你以死罪。”

李世民一震抬头。

徐子陵道:“世民兄不是说过回长安后要和令尊摊开一切来说吗?有否这样做呢?”

李世民两眼直勾勾的瞧着徐子陵,却似视如不见,缓缓摇头。

徐子陵道:“我今天来向世民兄作此似是大逆不道的提议,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免去中原重陷分裂、外寇入侵的大祸!世民兄若点首答应,为的也不是自己的荣辱生死,而是为天下万民的幸福。中原未来的命运,就在世民兄一念之间。”

李世民双目稍复神采,道:“宋缺的问题如何解决?”

徐子陵这:“我先说服寇仲,大家再想办法,世民已可否先表示决心。”

李世民呆看着他。

足音如起,李靖匆匆而至,施礼禀告道:“齐王、淮安王和李艺总管于风雪交加下与刘黑闼在饶阳展开激战,惨吃败仗,五万人只余万人逃返幽州,皇上召秦王立即入宫见驾。”

李世民虎躯一震,探手抓着徐子陵肩膀,道:“有甚消息请来找我!”说罢与李靖匆匆去了。

徐子陵放下一半心事,但肩负的担子和压力却有增无减。自己怎样向寇仲说出这难以启齿的话,令他不要当皇帝这份苦差的大计呢?

寇仲在书房审阅签押各式颁令、授命、任用等千门万类的文件案联,忙得天昏地暗,不禁向身旁侍候的虚行之苦笑道:“可否由行之冒我代签,那可省却我很多工夫,又或我只签押而不审阅,我宁愿去打一场硬仗,也没这么辛苦。”

虚行之微笑道:“少帅的签押龙腾凤舞,力透纸背,暗含别人无法模仿的法度,由我冒签怎行。要管好一个国家,虽可放手给下面的人去办,可是至少该了解明白,才知谁执行得妥当或办事不力。”

寇仲失笑道:“你在哄我,我的签押连自己也觉得碍眼,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虚行之坦然道:“这个不成问题,只要是出自少帅的手,便是我少帅国的最高命令。”

寇仲苦笑道:“那我的签押肯定是见不得人的,行之倒坦白。”

虚行之莞尔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少帅的签押自成一格,且因是少帅手笔,任何缺点反成为优点。”

接着又道:“行之有一事请少帅考虑,其实上行之是代表少帅国上下向少帅进言。”

寇仲愕然道:“什么事这般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