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幸福之门(第2/3页)

想起这十多个箱子盛的是王淡真的嫁妆,燕飞便为刘裕感到心伤。幸好他们及时赶至,王淡真的苦难将会成为过去。

刘裕喃喃道:“老天爷有眼,让我听到两个婢女为淡真的离开,哭作一团的对话,否则将无所适从。”

燕飞拍拍他肩头道:“现在是登船的最佳机会,迟则不及。”

刘裕道:“我跟在你身后好了。我的心很乱。”

燕飞笑道:“你该兴奋雀跃才对!一切包在小弟身上,随我来吧!”领着刘裕离开灯火照耀处,借黑暗的掩护,潜往官船上游处,投入冰寒的河水里,从水底往官船游去。

片刻后,两人从右舷的船身旁冒出水面,依附在船身处。

燕飞把耳朵贴着船身,探掌按着船身使出吸劲,不让河浪影响他的窃听行动。

刘裕焦急的瞧着他,官船随时起航,如不能迅速登船,待对方一切安顿下来,难度会增加。朝上瞧去,两名家将正站在甲板处张望,幸好他们的位置是灯光不及的暗黑处,又是紧贴船身,对方没有察觉两位不速之客。

刘裕正思忖燕飞能否纯凭听觉,判断出王淡真所在的舱房,忽然发觉,燕飞已把他硬扯进水里去。

头顶上的水面灯火照射,刘裕心叫好险,自己因心神不属,所以警觉性远逊平时。不过,纵然处于最佳状态,要学燕飞般如此未卜先觉的避过船上守卫的侦察,他仍自知办不到。

这可说是以王恭为首的建康世族,与桓玄的一场政治交易式的婚姻,由于事关重大,护送的人员均打醒十二分精神,不容有失。全凭燕飞超乎一般高手的灵觉,他们方能乘隙而入,来到此可登船的位置。

如何把王淡真带走,是另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如没有燕飞助他,凭他个人的力量,确难办到。

灯光往船尾的方向移过去。

燕飞仍扯着他的手臂,也不知他如何借劲,又从水里冒出去,还带得他贴着船壁往上游去。下一刻燕飞已打开舱窗,刘裕忙机敏的窜入无人的舱房内。

燕飞钻进来时,舱外的廊道传来几个人轻重不同的足音,吓得刘裕不理从湿透的衣服不住滴下来的水,闪到门旁。到足音过门不入远去了,方松一口气。

燕飞把舱窗关上,移到他旁低声道:“先弄干衣服,我来处理地上水迹。”

刘裕心忖,哪来时间弄干身上湿透的衣服时,燕飞的手掌按上他背心,一股灼热无比的真气,直输入他体内经脉,水气立即开始从湿衣蒸发,神奇至极。

燕飞亦没有闲着,一边散发衣服的湿气,另一方面则用另一只手,发出灼热的掌风,刮往地上的水迹。

一时间舱房满是水蒸气。

燕飞凑到他耳旁道:“淡真小姐就在对面的房间,现在她房内尚有一个小婢,我们再没有时间待她离开,我着你过去时,你便启门入室,把小婢点倒。我在这里为你押阵,当你发出弹甲两下的暗号,我会过来会你,然后一起离开,便大功告成。”

刘裕把兴奋得有如烈火焚烧般的情绪,硬是压抑着,只急喘两口气,点头表示明白。

房内的水气逐渐消散,他们的衣服干得七七八八。

又有人在外面走过。

燕飞喜道:“天助我也,小婢离开哩!”

刘裕紧张起来,心想的是当王淡真见到自己时,喜出望外,仿如作梦的动人情景。自己今次将不顾一切,务要令她离苦得乐,世上再没有任何人事能阻止他刘裕。

他绝不会再令王淡真失望。

燕飞倏地把门拉开,低呼道:“现在!”

刘裕毫不犹豫地闪出去,王淡真所在舱房的门出现眼前,自出生以来,从没有一道门比眼前的门对刘裕有更重要的意义,那是通往幸福的唯一通路。

拓跋珪领着手下大将长孙嵩,长孙普洛和汉人谋臣许谦、张衮及数百亲卫战士,沿阴山南麓的丘原策马飞驰,直至奔上一个高岗,方勒马停下,众人随之。

拓跋珪深吸一口气,俯视远近。

盛乐的灯火出现在正南方,这位于黄河河套东北的中型城池,便是他拓跋族的首都,大河在盛乐南面流过。

只要他能击败慕容垂,大河中下游之地,早晚将尽归他所有,边荒集与盛乐间再无任何阻碍,南方的物资可源源不绝地供应他的所需。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雪景。事实上天气已逐渐转暖,严冬终于过去,春暖花开代表的不是好日子,而是战争来临的时候,决定拓跋族命运的大战,将在黄河河套爆发,他已作好一切准备。

不知如何,自拓跋仪带着杀刘裕的密喻离开后,他总有点心神恍惚。原因或许是因与燕飞的交情。自认识燕飞后,十多年来,他还是首次感到有点儿对不起燕飞,不过,他仍没有为此决定后悔。

为了复国,为了征服天下,一切个人的感情和恩怨,均须置诸脑后。

拓跋珪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拓跋族需要一个精采的故事。”

众人都听得摸不着头脑,只好静心听他说下去,没法接口。

拓跋珪徐徐吐出一口气,喷了一团白雾,无限感触的道:“自我们拓跋部迁徙至匈奴旧地,到今天我拓跋珪在世,不知不觉间历经快三百年了。随着土地的扩展,新近更得到平城和雁门两座大城和长城内大片土地,使我们得到了大批有先进生产技术和悠久文化的汉族人民。我们虽凭金戈铁马征服了他们的人,却绝没法单凭武力去统治他们的心,所以,我们必须有完善的政策,才能巩固我们的治权。”

张衮欣然道:“大帅能有此看法,足证大帅高瞻远瞩,胸怀大志,非如一般只求一时胜利之辈,如此我们大业可期。”

拓跋珪尚未称王称帝,故军中将领一律以大帅尊之,亲近的族人则称其为族主。

另一心腹汉族谋臣许谦道:“大帅刚才说的,我族需要一个精采的故事,是否上朔源流,令拓跋族有名正言顺统治天下的名分呢?”

拓跋珪拍马赞道:“许司马果然明白我,一说便中,快给我想想办法。”

张衮笑道:“汉族向有炎黄子孙之称,自黄帝大败蚩尤,确立汉统,汉族便雄霸中土。我们便由黄帝入手如何?”

拓跋珪精神大振道:“好主意!”

许谦道:“黄帝有多少个儿子,传说纷云,难有定论。听说,他最小的儿子昌意,受封于北土,说不定他正是拓跋族的先祖,只要我们力撑此说,便可以正名分。”

拓跋珪大喜道:“对!谁能指证事实不是如此?诸位有什么意见?”

众人纷纷称善。

拓跋珪仰天一阵大笑,豪情奋发的道:“由今天开始,我拓跋族就是黄帝的子孙,从北土回来,终有一天我们会征服中原、泽被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