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最后机会

燕飞睁开眼睛,星空旷野映入眼帘,意识重新进入他的脑海,颇有重返人世的感觉。

向雨田坐在他左方十多步外一块大石上,朝他微笑道:“燕兄从千千小姐处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呢?”

燕飞别头朝日出原的方向望去,仍可隐见月丘上拓跋珪营地的灯火,吁出一口气道:“慕容垂反击了,猎岭的燕兵拔营离开,山寨的防卫却大幅加强,显是怕我们劫寨救人。”

向雨田道:“纪千千在这两天有没有见过慕容垂呢?”

燕飞苦涩的道:“千千是欲言又止,但我感到她充满焦虑,于是我告诉她现今是最关键的时刻,她绝不可以有任何事瞒着我,否则我会作出错误的决定,她才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出来。”

接着把纪千千道出的内容,没有丝毫隐瞒的告诉向雨田。然后叹道:“我的心有点乱,情况似乎非常不妙。”

向雨田沉吟片刻,点头道:“风娘的转变很奇怪,之前她是豁了出去的全力维护纪千干,但见过慕容垂后,她反变得冷淡起来,更没有只字片言提及见慕容垂的情况,教人奇怪。

燕飞道:“千千说感觉到风娘心情沉重,似是正陷于没法解开的矛盾和痛苦中。”

向雨田拍腿叹道:“风娘被慕容垂说服了。”

朝燕飞瞧去,双目奇光闪闪的道:“风娘当然不会为慕容垂一己的私欲而屈服,而是被慕容垂晓以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义,不得不再次站往慕容垂的一边,由纪千千的维护者,变成纪千千的看管人。”

又道:“我忽然有很大的危机感,如果今晚我们想不出办法,会输得很惨。”

燕飞皱眉道:“有这么严重吗?”

向雨田道:“我是旁观者清。我有个猜测,就是慕容垂在民族大义和纪千千之间,已作出了选择,也令他超越个人的私欲,回复冷酷无情、无敌统帅的本色,纪千千再非他的心障反是致胜的关键。”

燕飞色变道:“他可以如何利用她们主婢?”

向雨田道:“你该晓得答案,例如慕容垂向我们发出警告,如三天内我们荒人不立即撤走,他会当众处决纪千千主婢,那时我们怎么办呢?如果冒死进击,将正中慕容垂下怀。你的兄弟肯同意这样去送死吗?”

燕飞叹道:“大概不会。我有个感觉是小珪昨夜被慕容垂打怕了,故而认为唯一可行之计,是由我单挑慕容垂。他且说过会尽量减低荒人的伤亡,而只有死守月丘,方可把伤亡减到最低,我太明白他了。”

接而双目毅机遽盛,道:“我们可否博他一铺,趁慕容垂把千千她们送往日出原之际,下手劫人。”

向雨田道:“成功的机会是微乎其微,慕容垂绝不会容我们得手,我们必须另想办法。”

燕飞痛苦的道:“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向雨田皱眉苦思,道:“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再不是拓跋珪与我们之间的矛盾,而是纪千千主婢牢牢掌握在慕容垂手上,令他占尽上风,控制主动。但假如我们能营造一种形势,使慕容垂不敢动她们半根毫毛,我们一战定输赢的大计仍可进行,且不愁慕容垂拒绝。”

燕飞一震道:“你是否想到办法?”

向雨田惆怅尽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哈哈笑道:“这叫天无绝人之路,任慕容垂兵法如神,智比天高,仍没有想过我们有和纪千千远距离对话的方法,从而掌握他的一举一动。我的方法非常简单,就是设法烧掉他的粮草。”

燕飞呆了一呆,接着双目明亮起来。

向雨田道:“此战慕容垂筹划多时,粮草储备肯定充足,令他进可攻退可守,几陷于不败之地。如果他的粮草被烧掉一半,加上龙城兵团的数千败军伤兵,将不能支持至他退返中山,他将陷于进退两难之局。”

燕飞点头道:“对!若他只剩下五天的粮食,那时守不能守,退不能退,只余接受我挑战的份儿。”

向雨田笑道:“到时或许只须百辆粮车,可把纪千千主婢换回来,形势会完全扭转过来。”

燕飞道:“可是慕容垂有龙城军团作前车之鉴,定会看紧粮仓,不会容我们得手。”

向雨田欣然从怀裹掏出藏有圣舍利的链子铁球,从容道:“别忘记我高来高去的绝技,当日边荒集高手如云,却没有人能摸着我的衣角,何况现在还有你来配合我。小弟囊内尚有十个姬大少制造的毒烟榴火炮,足可烧掉慕容垂十座粮仓。”

燕飞道:“可是我们并不晓得山寨内哪座是粮仓,而情况根本不容许我们逐一寻找。”

向雨田道:“粮仓通常该设在远离敌人的地方,在山寨内便该是寨内中央,任敌人在寨外放射火箭,仍难殃及粮仓。何况我有一项本领,就是能凭鼻子嗅到沙漠裹水的气味,使我可在干旱的沙漠寻得绿洲水源,虽然及不上方总巡的灵鼻,但在这么一个山寨内将可大派用场。”

燕飞精神大振道:“要我如何配合你呢?”

向雨田道:“你装作硬闯山寨去营救纪千千,能制造愈大的混乱愈好,

我们不但要放火,还要阻止敌人救火。”

燕飞道:“何时行动?”

向雨田道:“当然是今晚,如果让慕容垂带走粮食,又或把粮食分散往不同地方储存,我们将失去机会。慕容垂设粮仓时,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来烧粮,我们成功的机会极大。”

燕飞跳将起来,道:“去吧!”

拓跋珪立在平顶丘,神色凝重地俯视东面平原移动着数以百计的火把。

楚无暇疑惑的道:“慕容垂在玩什么把戏?使人持着火把在两里外处或进或退,左右移动。”

拓跋珪沉声道::冱是燕人著名的火舞,更是慕容垂的惑敌之计,危险隐藏在火把光不及的暗黑中,如果我们依火把光判断燕兵的位置和布置,妄然出击,肯定吃大亏。”

楚无暇不解道:“族主既然没有出阵攻击,显是看破慕容垂的诡计,慕容垂为何仍不撤回去呢?”

拓跋珪道:“慕容垂的目标并不是要引我出击,而是要令我不敢出击。”

楚无暇愕然道:“慕容垂究竟要干什么?”

拓跋珪沉声道:“他是要夹河立营设阵,与我们形成对峙的局面。唉!”

楚无暇道:“如此不是正合族主之意吗?族主为何叹气呢?”

拓跋珪苦笑道:“慕容垂毕竟是慕容垂,这一着是连消带打,害我们彻夜无眠,明天更没有精力去骚扰他。自昨夜激战后,我们一直没好好休息过。”

此时火把光朝他们的方向移来,直抵里许外近处,五百个燕兵齐声呼喊,战马同时嘶鸣,摆出挑衅的情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