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幸避大劫(第2/3页)

荒原舞道:“真想看到边遨晓得失去粮水时的表情。”

觅难天见龙鹰一直没说话,讶道:“鹰爷有心事吗?”

龙鹰道:“只是想起一些旧事。”

觅难天道:“我还未向你表达心中的感激,听胖公公说,小慧和小娇本是送你的,却由你转赠予我。”

荒原舞道:“听老觅的语气,便知老觅非常满意。”

觅难天道:“不是满意,而是满足,我已亲口向三位娇妻美妾许下承诺,不会染指其它女子。”

龙鹰正暗忖自己终于与横空牧野看齐,干起转赠美女的勾当,虽说本质有异,仍属同一形式,心中涌起古怪的滋味。倏地感到异样,因何在胜利之后,自己在脑袋转动的,全是会带来负面情绪的东西呢?

觅难天见他脸色微变,误以为龙鹰因自己言者无意的话,致“问心有愧”,歉然道:“龙兄……”

龙鹰自言自语地道:“我们有否低估了丹罗度?”

荒原舞道:“只看对方没有白花气力追入沙漠,便知此人的智计,对他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龙鹰沉吟道:“昨夜的事发生得太快了,没有思量的时间。默啜既从大江联处收到我们会来清剿边遨的确切消息,有充足时间构想对付我的策略,而此事则交由他最出色的大将丹罗度处理,布好阵势、陷阱等我们去投入罗网。”

觅难天变得神色沉重,道:“确是如此,所以薛延陀人准备充足,封锁木陵隘,且忍着不动手,直至我们完成集结,弃堡离开,方派人断我们后路。”

荒原舞色变道:“不好!我们算漏了那支在我们到达草原前离开的突厥部队。”

觅难天的脸色由沉重变为血色尽褪,在刺目的阳光里,众人神色丧白。这支不知去向的部队,该早他们一步进占绿洲,夺走他们的救命活路。事实将与龙鹰等人盘算的截然相反,被逼得流亡沙漠的再不是边遨和他的贼党,而是他们的精兵旅。

薛延陀抵达由突厥部队占据的贞女绿洲后,休息两天,便可以赶赴呼儿绿洲,再以绿洲为基地,追杀他们。

他们的心情立即坠入绝望的深渊。远程奔袭,变成亡命天涯,休说什么保持完整,有一半人能活离沙漠,已超乎理想。

龙鹰道:“有人来哩!”

荒原舞和觅难天极目瞧去,在天地难分、被炎阳的色光统一的远处,隐见一个黑点在移动着,以两人的过人目力,仍生出影子不住重叠又分离的错觉,弄不清楚有多少人。

龙鹰嚷道:“是虎义,有救哩!”

一拍健驼,直奔迎去。

荒原舞和觅难天莫不精神大振,因来的只是虎义,而不是大批己方人马弃戈曳甲地来会,代表着虎义已安顿好其它人,独自到来拦截他们,免他们到绿洲去送死。

两人呼啸一声,追着龙鹰去了。

虎义果然带来了在眼前劣况下最好的消息。

虎义不愧是在沙漠长大的人,在离开贞女绿洲不到三十里的距离,改采逆风的方向,隔远已凭异乎常人的鼻子,嗅到水气里带着燃烧东西的气味,代表有人在生火取暖,晓得不妙,与林壮和丁伏民商量后,改朝位于绿洲西南方四十里处一个叫“日照井”的地方前去。此井设于从绿洲流过来一条地底河的支脉处,长年藏水,但仅够供数人之用。

既没有交战,也没有伤亡。

虎义见他们劫来整个粮水驼队,大松一口气,在干旱沙漠里最重要是粮水无缺,其它均为次要。

后面的人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个个暗抹一把冷汗,又感激老天爷眷顾,战意昂扬地随虎义到日照井与精兵旅会合。

虽然无止无休、艰苦困难,令人疲乏的危险旅程还在后头,但那种从失而得、转危为安的动人感觉,依然十分突出,使人永难忘怀。

日照井处于极可能是大沙海里最与别不同的地方,位于一个纵横两里的不规则沙谷内,由隆起达二丈许的沙丘团团围起来,等若一个小盆地。地面由沙、泥和石夹杂而成,长满各类沙漠独有的植物,显然地底长期受地下水源的滋润。最妙是从外面看来,绝察觉不到有这么个奇异的处所。事实上,即使最具好奇心者,多看四周两眼后,便会因沙漠千篇一律的景色生出厌倦,一心埋头赶路,不愿多加留意。

虎义一直怀疑薛延陀马贼并不知道大沙海有这么一个奇异的乐土,现在终于得到证实,盆地内没有马贼曾到过的痕迹。

日照井就在沙谷正中处,愈接近这个只存着少量水的水井,植物愈茂密。二百多顶营帐,密密麻麻地竖立在井口四周处。

卸货的工作忙得所有人昏天昏地,这沙漠里的桃源地立即遇劫,盆地的植物不对马儿的胃口,所以马儿吃的是带备的草料,可是骆驼大哥们却能吃下任何在沙漠长出来的植物,令人怀疑它们待会儿会否搅肚子。

龙鹰等已不是第一次看见骆驼狼吞虎咽的馋相,均有重温旧梦的温馨感受。

虎义来到龙鹰和风过庭旁,道:“于我族来说,骆驼是天赐的神物,脾气是差一点,但所有畜牲里,只有它们在吃够了牧草之后能连续走上十五天,从一个有水的地方,走到下一个有水的地方,要是没吃上草,只要没遇上沙暴,仍能坚持五天。”

风过庭道:“它们排汗的速率肯定低我们很多,我已运功收敛毛孔,但不到一个时辰,已像给太阳蒸干了。”

虎义道:“据我族流传下来的说法,我们流汗的速度比它们快几倍,最离奇是它们即使失去占体重四分一的水分,仍可以若无其事,如果是我们,早干涸死掉了。”

龙鹰道:“十五天,能否让我们抵达贞女绿洲和呼儿外的另一个绿洲呢?”

虎义摇头道:“除非我们现在不让驼儿喝水,否则我们哪里都去不了,首先倒下来的将是马儿们。薛延陀人的计划,是让驼儿们在贞女绿洲补充粮水。”

林壮道:“我们现在等于忽然消失,亦不怕有探子,在这个地方,不可能侦骑四出,纵有也瞒不过我们,来两个,杀一双。”

龙鹰道:“剩下来的食水,够我们用多少天?”

管轶夫刚来到他们身后,闻言答道:“所有水囊内的水,只余下小半,供骆驼喝后,只够我们多捱五天。”

龙鹰大喜道:“那就绰绰有余了。突厥和薛延陀人既见不到我们,又被我们劫走粮水队,会以为我们避贞女绿洲而不入,而食水又只能捱几天,唯一生路是赶往呼儿绿洲去,敌人哪还有等下去的耐性。如果我是边遨,会教骑马的突厥人留守贞女,自己则领贼党到呼儿找我们报复。兄弟们!贞女始终是我们的,呼儿唤娘的则是马贼的未来写照。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