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四章 情债情偿(第2/2页)

沈香雪担心的道:「他会否有危险呢?」

无瑕冷哼道:「我们办不到的事,田上渊凭甚么办得到。对范轻舟,一切依小

可汗拟定的大方向进行,在目前的阶段,他成了我们最重要的一只棋子。」

霜荞叹道:「近半年哩!到今天我们仍没法摸着长安刺客的影子。」

无瑕道:「此人有可能与大明尊教有关系。」

霜荞一怔道:「玉姑娘从何处得到消息?」

无瑕道:「我特别为此秘密去见宛真,听她复述生还者对当时情况的回忆,极似《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内的『血手功』,猝不及防下,即使武功不在刺客之下,亦会为其所乘。」

霜荞道:「难道是符太?」

无瑕断然道:「不可能是符太,以他视天下人如无物的性格,怎肯为田上渊所用?天下间,他只服龙鹰一人,但即使是龙鹰,也不可能当他手下般指示,而是动以兄弟情谊。」

沈香雪道:「怎可能是大明尊教的人?」

无瑕道:「这或牵涉到田上渊讳莫如深的出身来历。在过去百年,大明尊教颇有中兴之象,前有捷颐津,后有符太。据闻在符太之前,捷颐津尚有一出色传人,却忽然销声匿迹,我们所接触过的大明尊教老一辈者,对此人均封口不说,该牵涉到教内不可告人的事。我提出这个例子,是要说明像大明尊教如此源远流长的门派,不是杀一批人可以灭绝。」

龙鹰听得津津入味,大感不虚此行。静听三女对答的动人声音,已是享受。符太晓得无瑕说及的那个人吗?

霜荞道:「玉姑娘对宛真有指示吗?」

无瑕道:「宛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我嘱她提高警觉,势色不对,立即开溜,黄河帮是没得救了。」

龙鹰一颗心直沉到底。

这句话由玉女宗的首席玉女说出,黄河帮的败亡,已成定局。

无瑕接着问道:「香雪今次再见范轻舟,成绩如何?」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听得龙鹰莫名其妙,见「范轻舟」的经过,沈香雪刚才不是原汁原味的奉上了?

沈香雪声音转寒,冷冷道:「我现在对他已可硬下心肠。」

龙鹰心中一懔,不是因她说话的内容,而是那种出自深心的语调,有种冰冷无情的味道。

霜荞吁一口气,欣然道:「香雪不枉爹的悉心栽培。」

无瑕道:「香雪为何这般肯定?」

沈香雪像说着与己无关的事那样子,淡然自若的道:「上次在神都多次与范轻舟接触,我是步步为营,勉强保着玉心,幸没失守。到今次见他,我再不被他支配心中的情绪,一片清明,遂与他稍作亲热,测试自己的反应,幸能过关。」

霜荞喜道:「恭喜呵!爹知道后会很安慰呢!」

外面的龙鹰却听得牙都痒起来,安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终有一天教她情债情偿。

无瑕语重心长的道:「小可汗并不是故意为难香雪,而是我们必须掌握着能毁去范轻舟的力量,方可以放心和他合作。」

沈香雪轻轻道:「玉姑娘不用担心香雪,香雪现在有种从一场梦魇醒过来的感觉,心里清清净净的。」

霜荞问道:「柔夫人好点了吗?」

无瑕道:「情之为物,最是难言,师尊是过来人,所以耳提面命,着我们防之如防洪水猛兽。想不到符太竟可令她大伤元气,确始料不及。不过她也没令我们失望,到长安后,一直潜心修炼,该大有起色。」

龙鹰心忖「冤家路窄」,或许是这个意思,不知符太有否遇上柔夫人的机会?

无瑕语带感慨,或许说这番话时,想到他龙鹰,这个想法,令他从沈香雪「虚情假意」的打击里,得到少许补偿的安慰。

知彼知己,乃兵家首要。

全赖自己探敌的能耐,令他可如现在般掌握己身的真正处境。这个想法,使他感到田上渊非是没有破绽,假设能在探听敌情上,寻得缺口,可进一步了解北帮的策略,掌握其弱点。

情势的急遽变化,令他暂时没法到长安去,当务之急,是先返扬州,让桂有为晓得在北方的最新情况,共商对策。

还有是岭南之行,暂且押后。

听她们的对话,无瑕似刚从远地回来,见过柔夫人、宛真等人,晓得霜荞这个主管情报者不晓得的事。

霜荞忽然道:「我有个想法!」

无瑕讶道:「说吧!为何|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霜荞苦涩的道:「因为难以启齿嘛!」

连沈香雪亦给惹起兴致,问道:「大姊想说甚么哩?」

龙鹰本打算离开,闻之当然留下来,隐隐感到与「范轻舟」有关系,否则以霜乔一贯爽脆利落的作风,不会吞吞吐吐的。

龙鹰最擅掌握别人心里的想法,有时是来自魔种的直觉,有时在于能掌握对方情绪上的波动。

霜荞浅叹一口气,徐徐道:「到飞马牧场之前,在对付范轻舟一事上,我本信心十足。可是和他交锋后,总有棋差一着,奈何不了他的感觉,处处受制。不论言行,他总能出人意表,久而久之,我感到自身的情绪会不由自主的被他牵引,甚至在某些时刻有失神的现象,对我是从未有过的事。对付他是很吃力的。」

无瑕淡淡道:「现在你再不用对付他哩!」

霜荞道:「推己及人,香雪是刚复元,等于大病初愈,我怕她无法胜任。」

无瑕道:「你想我亲自应付他吗?我也不是未尝试过呵!」

霜荞道:「因为当时玉姑娘的心神全放在龙鹰身上,故没有全力出手。」

全力出手?

霜荞指的肯定非是动手较量,而是指无瑕的「媚术」,真是一笔胡涂帐,来来去去都与自己有关系。

一阵沉默后,无瑕轻柔的道:「夜了!早点睡觉,明天我们到西京去。」

听到这里,龙鹰知是时候,悄悄离开。

寒夜里的洛阳安静如昔,可是于龙鹰,似变成一个陌生的地方。

没有了女帝的洛阳,像欠缺了魂魄,总有点不对劲。

比之到如是园探听敌情前,现在是心如死灰,就像失去了希望,前路茫茫,或许是因沈香雪的「变心」,又或因坐看黄河帮的败亡见死难救。

北帮崛起的势头,其猛其速,全在意料之外,在以后一段很长的日子里,北方江湖将沉沦于韦武集团的魔爪里。

龙鹰翻过日安舍的外墙,落在院落里,忽生异感。

厅内有人。

以龙鹰的修养,亦暗里倒抽一口凉气,微怔一下,才朝门阶举步。

何人高明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