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二章 七色彩梦(第2/3页)

柳逢春大喜拜谢,道:「这方面交由韵姊与香大师接洽交易。咦!韵姊为何皱起眉头?我的安排不妥当吗?」

清韵道:「与老板的安排没关系,奴家想着的是『寻一阁』的宝号,虽是想法高妙,含意深远,可是总与『七色彩梦』格格不入,未能相得益彰。」

武延秀有些儿酸溜溜的道:「大姊罕有肯这般的说眞心话。」

清韵嗔道:「难道奴家平时说的,全是假话?」

接着忍俊不住的「噗哧」娇笑,然后双目艳光流转,白武延秀一眼,娇姿迷人。

香怪一怔后,问道:「然则改个甚么名字比较好?」

龙鹰心道这就是创业的乐趣,一天未正式面世,一切仍在酝酿里。合香的名字可改,铺号可变。

清韵见香怪接纳她的意见,喜孜孜的道:「叫『七色馆』如何?」

龙鹰尙未想清楚,香怪击掌赞成道:「从此再没有『寻一阁』,只有『七色馆』。」

足音传来。

没人误会皇甫长雄大军杀至,只是一个人的步响。

进来的是个麻皮脸的江湖汉,便服,体型雄伟骠焊,脚步却很轻,是会家子,先抱拳向三人行江湖礼,边不停步的朝柳逢春走过去。

武延秀和他是相识,含笑打招呼。

柳逢春又再皱起眉头,道:「大家自己人,说话不用隐瞒。」

又介绍香怪和龙鹰与他认识,原来此人就是清韵口中的「周二哥」周杰,看来是楼内保安的大头子,负起关顾全场之责,有人来意不善,当然由他去摆平。能任此职,周杰本身在西京该为有头有脸、吃得开的江湖人。

周杰来到柳逢春身后,一手搭着老板椅背,叹道:「香大师和范当家第一次到秦淮楼来,竟遇上这种事,我们很不好意思。」

清韵不悦道:「竟敢不卖帐给周二哥吗?」

周杰冷哼道:「即使不卖帐给周某人,仍不敢不把大少放在眼内,他们已答应不会在楼内闹事,看情况是待两位离开时发难,也令我非常为难。」

柳逢春微笑道:「何用为难?让我送香大师和范老板一程,顺道欣赏西京的夜色街景。」

龙鹰笑道:「小事而已,何用劳烦大少?更何况与其纠缠不清,怎及干脆俐落的解决,一了百了。」

清韵花容失色道:「范老板准备如何解决?他们人多势众,楼外说不定尙有他们的人,清韵很担心呵!」

龙鹰心忖于此等情况下,绝不可示弱,否则会大削七色馆的威势,有损香怪的东山再起,欣然道:「大姊放心,解决的方法,如『七色彩梦』般可供调校,一切看我老板的意思。」

转向香怪问道:「老板意下如何,文的还是武的?又或只针对闹事的罪首,将他关进笼子里去?」他的胸有成竹、满有办法的模样,令拉紧的气氛松弛下来。

香怪听得双目放光,配合道:「国有国法,冤有头,债有主,如可将罪首绳之于法,当然大快人心。」对方三人,同时现出难以相信的神色。任范轻舟如何了得,一个外来人,怎可能在西京唤雨呼风,将财雄势大,与当朝权贵关系密切的皇甫长雄送进牢狱?

龙鹰向周杰道:「烦请周二哥找个信得过的兄弟,给小弟向少尹陆石夫捎个信,就说小弟将在楼外遭人拦截,请他伸张皇法。」

周杰目光落往柳逢春。

柳逢春道:「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由于范兄初来甫到,不明白长安升格为京师的复杂情况。先不说皇甫长雄,只是这个左朝锋,因其高超剑术,被兵部尙书宗大人看中,对他宠爱有加,令我们也投鼠忌器,不愿和他闹得太僵。」

稍顿续道:「新朝兴起,关中剑派如久旱之逢甘露,部分人更得任职,致剑派弟子气焰日张,目中无人,对外来者态度更甚。现时在关中的高门世族,多少与关中剑派有点关系,开罪左朝锋,绝不止开罪他一个人,请范老板三思,若范老板肯忍一时之气,我柳逢春不认为范老板畏怯怕事。」

这番话语重心长,坦白直接,表示出柳逢春在皇甫长雄与他们间,倾向香怪、「范轻舟」的一边。

龙鹰知柳逢春对自己在西京的人脉关系知其一,不知其二,又不清楚他现今和韦温、翟无念、京凉等人不言而喻的和平协议,当然也对他和宇文朔的关系一无所知。最关键的,是不了解「范轻舟」的过去,他和李显、安乐的情况,顶多从武延秀身上,看出「范轻舟」与武三思该有多少关系。然而,即使武三思本人,可左右李显的施政,但对势力笼罩关中的高门大族、剑派弟子,仍要力不从心。

清韵关切的道:「老板眞的是为你们着想。」说话时,目光多次投往香怪,希望他劝阻「范轻舟」。

武延秀忿然道:「今次皇甫长雄摆明不放我武延秀在眼内,实在逼人太甚,不论范兄有何主意,算我武延秀的一份。」

龙鹰笑道:「如此就是将事情闹大,辜负大少的美意,更害韵大姊担心。今回我们须伺候的,惟皇甫长雄一人,关他奶奶的一晚半晚,杀他的焰气。至于甚么娘的左朝锋、右朝锋,来个小惩大戒,让他们暗吃哑巴亏,有苦自己知,但又保着他们的颜面。」

周杰毕竟是江湖人,听他说得豪气,虽不知他有否这个能耐,总是壮志可嘉,表现出不畏强权的气魄。竖起拇指赞道:「范当家不愧是名动大江的人物。」

武延秀以「范轻舟」为荣的道:「诸位或许并不晓得,范兄乃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人物。想当年于洛阳,在武则天撑腰下,二张权倾朝野,竟敢公然羞辱八公主,人人噤若寒蝉,独范兄敢为八公主出头,约二张在马球场分出高下,只可惜二张向武则天哭诉,范兄因而被武则天限令在三天内离开洛阳,马球赛亦因而不了了之。」

柳逢春、清韵和周杰同告动容。

比起当时的二张,皇甫长雄、左朝锋等算甚么的一回事。

龙鹰大感不虚此行,皇甫长雄的送上门来,是大收获,经此一事,只要处理得漂亮,可收鎭慑立威之效,令七色馆在西京立稳阵脚。

此事绝不止于皇甫长雄被收监,接踵而来的政治角力才精采,也令「范轻舟」全面介入西京风起云涌、朝内朝外的形势里去。

另一收获,就是香怪和清韵的微妙关系。

武延秀旧事重提,最具震撼性的,除了说明范轻舟和安乐共患难的关系外,更指出即使以二张的得宠,仍奈何不了范轻舟,以武则天动辄为二张杀人的作风,只是驱逐范轻舟离城,且非立即执行,而是宽容三天。任柳逢春等如何不明白情况,也要对范轻舟另眼相看,重新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