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4页)

公主站在后院的矮墙上往前看,啧啧感慨着:“人真多啊,都是来看和尚念经的。”

圆觉抱胸说:“多,多如恒河沙数。”

公主扭头看了看他,“你不也是和尚吗?圆慧都上前面大殿做准备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说起这个,圆觉有点不好意思,“我连《地藏经》都还没背下来,本来师父想让我跟着圆通师兄起坛超度亡灵的,都怪我没出息,师父就决定不让我到人前现眼了。”

公主哦了声,“你剃度多久了?”

圆觉说:“小半年,就在释心大师前一天。”边说边沾沾自喜,“要是论资排辈,我还是释心大师的师兄呢。”

公主也学他抱着胸,长长叹了口气,“天分这种事,真是无法强求。你看人家都做首席了,你还和我老婆子一起在后厨帮忙……以后别说能当人家师兄了,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圆觉惨然望向她,“大娘,你真是个通透人。”

公主说:“过奖过奖。”一面眯着眼睛眺望,这里正好能看见释心,他就站在西堂长老的下首。

天岁是十二国中最富有的国家,僧侣的海青也和其他国家不一样,清一色莲子白,外罩鲛青袈裟。袈裟纵横的经纬间镶金银丝,日光大盛下熠熠生辉,称得那人风华无两,就算没了头发,也是一身清贵气象。

公主揣着两手喃喃:“释心大师真是鹤立鸡群啊。”

圆觉无情地打断了她的幻想,“大娘,别以为小僧看不出你喜欢释心大师,小僧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生觊觎之心的好。连方丈大师都说过,释心大师若能静下心来研习佛法,他日必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得道高僧。释心大师有慧根,小僧苦口婆心,是为了让大娘免受伤害。”

公主嘁了声,“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本大娘只是有感而发,有的人生来厉害,以前做战神,横扫六合无一败绩,现在做和尚,阿弥陀佛也念得那么漂亮……”

就是不太容易上套,潜在的攻击性也强了点。昨晚有悔殿里他说自己起过杀心,公主夜里就寝前,门闩足足确认了三遍。

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公主甚至不知道和他共度的几夜里,他究竟冲她磨牙霍霍了几回。似梦非梦的时候,老感觉有野兽在身边打转,不会正是释心大师在贪婪嗅取她的芬芳吧!

公主颓丧,看了看圆觉,他自己都没闹明白为什么出家做和尚,解不了她的人生困惑。于是她从矮墙上跳了下来,拍拍袖子打算上前面观礼。今天绰绰和有鱼会混在人堆里进来,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们了,虽然她们俩的智商加在一起都没有她高,但集思广益,攻略大师的路上才不会那么孤单。

公主顺着倚墙的台阶爬上广场,那是个绝对巨大的平台,僧侣们开始举行法会,一个个端端趺坐,香烟袅袅间梵声震天。

观礼的人是真多,善男信女们随着诵经的声浪合什垂首,这时候要找人不难,到处乱逛的人群里,肯定有绰绰和有鱼。

果然,公主一眼就看见她们,那两个人进寺庙像逛街一样。她们身后还跟了几个人,有王府的两名护卫和谢家家仆,也有摇头晃脑的谢小堡主。

公主很意外,忙迎上去问:“知虎兄,你怎么还在云阳?”

谢邀说:“我得确定你一切都好,才能放心离开啊。”说罢目光匆匆从她脸上调开了,“姐妹,你今天还是丑得如此清新脱俗。”

公主摆摆手,权当他夸她化妆技巧好。

众人在铺天盖地的光头里面搜寻,几乎没费什么劲,就在最醒目的地方找到了释心大师。

谢邀是第一次见到威名远播的楚王,同为男人,攀比的心立刻就被对方的美貌燃烧得滚烫。谢邀拧着眉眯着眼,不屑道:“原来这就是你的释心大师啊,平平无奇……平平无奇嘛。”

瘦下来的胖子果然格外自信,遥想知虎还是胖虎的时候,哪敢如此口出狂言。

他刚说完,身后的两位王府护卫便重重哼了一声,“谢大侠,麻烦你尊重一下我们。我家楚王殿下风华绝代不接受反驳,你竟敢说他平平无奇,先拿镜子照照自己!”

随意攻击人家的长相,是很没有格调的,尤其还当着人家手下的面。

公主和绰绰有鱼遗憾地望着他,谢邀自觉无趣,隔着金丝面罩摸了摸鼻子。

有鱼问公主:“殿下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公主就悲伤,把昨晚释心和西堂长老的对话大致转述给他们,最后背靠砖墙优柔寡断地说:“计划很顺利,我已经把触手渗透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必须朝夕面对我。可是他一到佛前忏悔,我心里就打鼓,怕他先和佛祖打过了招呼,然后开始考虑该把我清蒸还是白煮。”

绰绰和有鱼交换了下眼色,绰绰更担心她的安危,哀声说:“殿下还是别留在寺里了,跟我们走吧。”

有鱼却有另一番见解,“万一释心大师忏悔的重点,是不知不觉爱上了殿下呢……”

嗯?众人眼睛顿时一亮。

谢邀这时候充分发挥了义兄的作用,上前一步道:“这还不容易,试一试就知道了。”一把牵起公主的手,一路挤到了观礼的人群前。

法会持续的时间虽长,但中场有休息,那些念了半天经的僧侣都得喝口水,喘口气。

释心从蒲团上立起来,转身朝须弥座后走,谢邀见缝插针拉着公主赶上去,亮嗓子喊了声释心大师,“请留步,在下有件私事,想和大师聊一聊。”

释心闻言脚下一顿,那回身一顾间,真有日光清朗,花香透体之感。

不过人太淡漠,泠泠的目光望过来,先看了眼公主,再看一眼谢邀,合什道:“不知施主有何指教?”

谢邀虽也佩服他长得不错,但气势上绝不服输,踱着八字步到了他面前,眉眼弯弯道:“指教不敢当,想请大师指点迷津罢了。大师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其实你我打过交道,这交道还不浅呢,大师曾经扒过在下的坟头,当着在下的墓穴,对我烟雨妹妹说过一句不负责任的话。”

本来苦主找上门来,这位一心修行的大师总该有点表示,起码脸上浮起点愧疚的表情吧,结果他连眉头都没皱一皱。

“施主是谢家堡少堡主?”

“对啊,正是区区在下。”谢邀挺了挺腰杆子,“释心大师,你扒我坟头的事,看在你救人的份上可以不计较,但你当着我的面,暗示烟雨妹妹不算嫁人,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你的一句话,妹妹她现在不认可我们的关系,我想请问你一下,破坏人家夫妻感情,在你们佛门算什么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