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3页)

众人一听,发现联姻无望,顿时大感遗憾。见丞相摇着广袖往宫门上去了,大家窃窃议论了一番,只好各自散了。

没人再催促扩张后宫,日子就安稳多了。终于到了大婚的日子,公主亲手操持的婚礼,规模很小很小,小得简直寒酸。

穿着喜服,和她对坐喝交杯酒的皇帝,觉得她太委屈自己了,“天岁国库充盈,你不必如此节俭。人一辈子只能成一次亲,不大张旗鼓闹个天下皆知,将来不会后悔吗?”

公主闷了口酒,辣得直闭眼。等那股辣劲过了才回答他:“我哪里是节俭,还不是因为皇亲国戚中镬人太多,我害怕。你想想,羊嫁进了狼窝里,简直是在拿性命换爱情,多危险!也只有你……”她笑着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值得本公主单刀赴会,和命拼上一拼。”

皇后嫁给了爱情,这件事伺候婚礼的宫人都知道,皇后在揩陛下油的时候,大家只要心照不宣,垂下眼睛就好。

皇后的发冠沉重,他在礼毕之后替她取了下来。摆摆手,将寝宫里的人都遣了出去,他温声说:“我政务忙,很多时候不能陪你,你要自己懂得消遣,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见不该见的人,比如谢邀等。”

公主猛然想起来,“对啊,我也给他发请帖了,可惜他不能进后宫。他现在好不好?大半年没见了,他当上武林盟主了吗?”

萧随点了点头,只是没好说,有他暗箱操作,就算是只狗,也能当上武林盟主。

公主长出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他能行。”

对于那位姐妹,她一直觉得他那不着调的身体里藏着无限可能,她对他的未来还是十分看好的。

然而武林盟主也有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时候。

吃完了酒席的谢邀从宫里出来,一路走一路呜咽悲鸣,“我最爱的姑娘又结婚了,新郎又不是我!”

随从跟在身后劝导:“少爷你都没有竞争力,就不要搞得差一点成功的样子好吧!”

谢邀十分不服气,“我怎么没有竞争力了,我现在是堂堂的武林盟主!”

“那不是皇帝陛下给你走了后门吗,陛下长途跋涉向膳善下聘的时候,少爷你在干什么?”

谢邀想了想,好像在烤火、撸猫……哎呀,这件事先不去说,最让他生气的是,今年司法部门公布的刑具里,赫然出现了他特制的面罩。那明明是用来表达爱意的道具,为什么会变成刑具?这不是对他爱情的挑衅是什么!

“赤裸裸的剽窃,明晃晃的仗势欺人,借用人家的专利,他经过我同意了吗?不问自取是为偷,皇帝陛下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实在让人痛心。”

谢邀大发牢骚的时候,随从无奈地把视线移到了天顶。

“少爷,忘了告诉你,那个为你打造金面具的工匠,上个月已经离职了。”

谢邀听得一愣,“然后呢?”

“然后他带着成熟的锻造工艺,到帝国匠作处效命去了。”

“好啊,这是挖我的墙脚啊……”

长随同情地说:“少爷你只提供了创意,人家有版权,这版权你也没买下来,所以不算你的。”

谢邀气涌如山,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世上就有这么欺负人的事,萧随抢了他曾经的冥婚对象,现在连他的创意都不放过,还有没有王法!他心里憋屈,却连个倾诉的人都找不着,只有这两个白眼狼一样的随从,时不时把他气到心肌梗死。

“少爷,回去吧……”

谢邀无名火起,“少爷、少爷,说了多少遍了,让你们叫我盟主,怎么不长记性!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拼不过大和尚吗?就因为我身边缺了个能干的副手!拜托你们专业一点好不好,群英大会上你们也管我叫少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开家庭聚会。盟主,谢盟主,这三个字烫嘴吗,怎么教都教不会……”

失恋者的抱怨充斥着灯火灿烂的街头,只一瞬,便被狂欢的人群冲散了。

哪个名人说过来着,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在其位谋其政,这是立足于世的基本规则。

对于尉皇后这种不事生产的人来说,转型需要一个过程,婚后她最关心的,当然是改善飧人在上国的处境。

天岁颁布了法令,禁止一切吞食、猎杀、贩卖飧人的行为,有触犯者轻则戴上知虎锁,重则发配边疆乃至杀头,那些常年被困在深宅内的飧人,终于敢放心走在日光下了。但强权下的硬性法规,到底治标不治本,只有皇后开办的母乳所,才是扎根当下,放眼未来的好举措。

反正结了婚都要生孩子的嘛,京郊建起了一个飧人村,由朝廷派兵保护。这个村子里但凡在哺乳期的妇人,都可以报名参加母乳所,每月可得五两银子的月俸外,经商还可享受免税政策。而且宣传标语也非常贴切且一目了然,“你慷慨的一口乳,我文明的一大步”——多么的具有共情力,多么容易激发人文情怀。所以母乳所办得红红火火,每个镬人婴儿都是哭着来笑着去,弄得皇后也十分想贡献一份力。

“如果我有足够的奶水,就可以喂养出很多干儿子来,等这些镬人长大,个个都会感念这项仁政的。”皇后愉快地畅想。

皇帝不大高兴,“你的不行,你毕竟是一国之母。”

皇后说怎么不行,“这样才名副其实啊,真正的一国之母,多么伟大。”见他还有异议,立刻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哦了声道,“我忘了,我还没怀上孩子,没有孩子哪来的奶水。”

这算是对他男性尊严的严重践踏了,从第一次弄塌马车到现在,差不多快要一年了,每次都感慨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锅盖,可每次都怀不上。难道这是老天爷给的优待吗,让他们可以尽享鱼水之欢,常年无休?

萧随也想过这个问题,“天岁史上,从来没有过镬人和飧人生子的先例,也许这两类人生不出孩子来。”

皇后惊恐,“那怎么办?”

“从宗室里过继一个抚养吧。”他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的头发长得好快,已经齐腰长了,闲散地轻拢着,低低垂在身后。他披着乌云豹的斗篷,站在高高的宫阙上俯瞰京城,风吹得领褖狐裘摆动,垂落的发也随之翩飞。即便现在的衣着打扮都不一样了,可皇后眼里的他,仍完好地保留着那种淡泊无争的气韵。

不过领养孩子,终究意难平,公主还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他看她落寞,想了想道:“达摩寺的大佛很是灵验,我带你故地重游如何?现在已经立冬了,再过几天会下雪。我曾经很懊恼,没有看到柿子林的雪,登上帝位后公务太过冗杂,但心里一直向往那里的清净。”他含笑问她,“怎么样?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