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3页)

樊渊缓慢的揉着顾炀的后背,没有问顾炀做了什么,也没有问顾炀知道了些什么。

顾炀躺在樊渊温暖的掌心里,转头把脸埋在樊渊的掌心,小小的嘴巴轻轻亲吻着樊渊掌心的皮肤,半响没有说话。

就像曾经在废旧收购站骂过他是怪物的虐猫人一样,这样的顾炀,对于一般人来说,都是无法接受、不敢置信的怪物一般的存在吧。

可樊渊不同,樊渊从来都是包容他、理解他、相信他。

不用樊渊问,顾炀自己就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那棵树在等一个人,我只是借给它一点力量,它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还等不到想等的人,我也无能为力了。”

顾炀说完,轻轻喘着气,人变小了,呼吸的方式也变得像个小孩子,小肚子一鼓一鼓的,看着樊渊的视线里,满满的都是依赖和信任。

樊渊低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顾炀软嫩的脸颊,并不多问。

“我知道了。”

顾炀这一下耗尽了太多的力气,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无精打采的,坐在餐桌上,靠着樊渊的臂弯,任由樊渊喂食。

樊渊将食物切成小小的一块,用牙签插着递到顾炀嘴边,顾炀就张嘴吃下去,吃两口再给擦擦嘴,双眼微眯,吃着饭几乎都要睡着。

吃完饭樊渊把顾炀塞进卧室的被窝里:

“今晚你可以不用学习。”

顾炀躺在舒服的被窝里,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睛,眼看着樊渊转身要出去了,他突然又挣扎着坐了起来。

“樊渊!”

樊渊回头,看到顾炀跪坐起来,慢吞吞的爬到床边,颤巍巍的站起来,向他伸出两只小手。

“樊渊,带我一起去书房,我想陪着你。”

平日里樊渊让顾炀学习,顾炀千般万般的不愿意,此时真放他自己在卧室里睡觉休息了,他反倒缠着樊渊,口口声声要陪着樊渊一起。

樊渊脚步微顿,立刻转身捧起小小的顾炀,一起走向书房。

顾炀整个人因为疲惫都迷迷糊糊的,到了书房也是躺在樊渊的臂弯里,小手揪着樊渊的袖子,明明困顿的不行,眼睛刚闭上不一会儿,又立刻睁开,看到樊渊在身边才会松口气,再继续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

樊渊停下笔,指尖轻轻揉搓着顾炀的后背。

“顾炀,你在怕什么?”

顾炀软绵绵的靠着樊渊的手,紧紧地挨着、挤着、贴着,听到樊渊的问话,摇了摇头。

樊渊转了转手腕,把之前为了让顾炀睡觉而解开的锁链重新给顾炀扣在脖颈上,指尖捏着顾炀的后颈轻轻按压。

“顾炀,我不会丢下你,不要怕。”

顾炀的小手握上冰凉的锁链,又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耳垂。

“樊渊,你什么时候送我新耳钉呀?”

樊渊凑近顾炀,仔细看他的小耳朵。

顾炀人小,耳朵也小,小小的耳洞不仔细看都看不到,这么小的顾炀,樊渊突然怕给他戴上耳钉会伤到他。

许久听不到樊渊的回答,顾炀伸手推了推樊渊的下巴。

“樊渊?”

樊渊稍微退开一点距离,转身拿过一只笔。

他在顾炀的视线下,抬起顾炀的一只小手,打开笔盖,在顾炀的左手手心轻轻写下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

顾炀收回手看了眼,是一个大写的“F”,他立刻懂了什么,赶紧把自己的右手主动摊开掌心递过去。

樊渊看着主动递过来的小手,笔尖顿了下,继续在上面写上一个大写的“Y”。

“顾炀,你现在太小了,耳钉等以后再戴。”

顾炀撇了下嘴,本来是有点委屈的,看到手心里的两个字母又觉得心中微酸泛着甜。

“我不怕呀,我也不小嘛。”

樊渊放下笔,小心捧起顾炀的两只小手,低头把额头贴了上去。

“顾炀,如果你伸出援手的代价是耗空自己,我不想看见下一次。”

樊渊低着头,顾炀看不见樊渊的表情。

明明樊渊说话时的声音总是清冷的、浅淡的,可顾炀心里却一片温热。

对于耳钉的执着瞬间被顾炀忘到脑后,他微微坐直身体,用被樊渊捧着的两只小手摸了摸樊渊的额头。

“以后不会啦。”

顾炀虽然没有如愿戴上新耳钉,但他攥紧手心里的两个大写的英文字母,紧紧贴着樊渊,终于能安心的睡了过去。

樊渊放下笔,趴在了桌子上,臂弯里揽着小小的顾炀,黑眸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许久、许久。

枯树瞬间发芽、长满绿叶的消息,很快吸引了各大媒体的跟踪报道,那几名工人的脸纷纷出现在报道里,诉说着他们看到的奇迹。

大树的照片也遍布网络,附近的一些居民都觉得这大树有灵,不能再砍。

工地的工期虽没有因此暂停,但听说开发商觉得这是个商机,打算把这颗树留下来,发展成一个为他们即将建成的商业街引流的景点。

透支力量对顾炀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直到第二天白天,他整个人仍旧昏昏欲睡。

樊渊将他藏在胸口内侧特制的口袋里,一整天除了叫顾炀吃饭,都没再打扰顾炀休息。

晚上,樊渊带着顾炀再次站到了大树的背面。

此时已经是夜里,来采访、拍照的媒体早就散去,工人们因为大树的奇怪反而在夜里远远的避开大树,没有靠近。

樊渊靠在大树的另一边,捧着手心里的顾炀,一起看头顶遮天蔽日的绿色树冠。

重新发芽、生长茂盛的大树似乎也只能支撑这一天的繁荣,此时已经有无数的绿叶随风落下,无时无刻不再消耗着它最后的生命力。

顾炀站在樊渊的手掌心,抬起双手接过一片飘下的绿叶捧在怀里。

“再过几个小时,它就会彻底枯死,可能到最后,它还是等不到它想等的人。”

樊渊看着捧着树叶的小顾炀,拿过顾炀手里的树叶,凑到唇边轻轻吹气。

“噗嗤——”

顾炀立刻笑倒在樊渊的手心:“你还是不会吹叶子呀!”

樊渊见顾炀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又把唇凑到绿叶边缘,用力吹了一下。

“噗噗——”

顾炀捧着肚子笑个不停,小手不停拍打着樊渊的手心。

这时,大树的另一边传来簌簌的脚步声。

顾炀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止住了笑声,与樊渊对视一眼。

樊渊站在大树的背面,微微侧了侧身体,看到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了大树面前。

那男人大约三十来岁,一头黑发梳到脑后,脸上是饱经社会洗礼后的麻木与倦意。

他走到大树面前,抬头看着头顶透支生命力重新生长茂盛的大树。

“对不起,忘记你了。”

“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