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第2/3页)

只是棉花似乎又没有那么有弹性。

阎帮琥珀倒了一碗水,水是刚烧开没多久的,不过现在这个天,冷得本来就快,因此当琥珀捧在手里的时候,它已是正好入口的状态了。

“那些人冻疮了。”琥珀看起来思考了下要怎么说话,毕竟跟乌罗说话可以很简单,好脾气是的巫几乎有求必应,可是阎就不太一样,起码她是以非常谨慎的态度去说这句话的,“我想让巫救治他们。”

阎垂眸思考了片刻“你是说那群俘虏。”

俘虏?

琥珀对这个词有点陌生,倒不是没有听过,而是她记得乌罗提过几次,不过并没有非常准确地去形容意思,于是默默重复了一次“俘虏?”

“就是那些来进攻部落却被打败的人,被抓到的都叫俘虏。”

琥珀点了点头“是他们。”

不过琥珀很快又求知若渴地询问道“那逃跑的叫什么?”

“……不知道。”阎理直气壮地喝了口水,冬天干燥,他不像乌罗那样喜欢在手跟脸上涂些护肤品——这点阎小旺倒是跟乌罗出奇得相似,让人怀疑其实小旺是跟着乌罗长大的,也可能是小孩子天生就喜欢软滑又芳香扑鼻的油膏。

总之阎仍旧秉持着用多喝水来补充水分的好习惯。

有时候乌罗会觉得他迟早要喝到水中毒。

琥珀“哦”了一声,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什么时候去救。”

这次轮到阎被她的理直气壮震慑住了,一下子握着陶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琥珀的态度确实是理所当然的。一个部落里的掌权者有两个发展方向,一个是日常琐事上的首领,另一个就是神权下的巫,正如首领无法抗拒神的代言者,一旦首领要求巫去救治什么人——能不能救活另谈,巫也是没有权力拒绝的。

阎跟乌罗做事的方法各有不同,想法也各有不同,阎虽然提倡乌罗别太拘束自己,放开心去做事,但本质上他对部落里仍抱有点促狭的恶意,便询问琥珀道“你让乌罗去救治,就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不在了该怎么办吗?”

这个问题琥珀之前就遭遇过类似的了,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阎。

“在你来之前,我们也有骨头坏的人,华跟珑都是。”琥珀看向阎,忍不住说道,“你跟巫都喜欢问这种事。”

“他也问过?”

琥珀点了点头,她看着陶碗里的水,有许多话想说出口,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是她一辈子都难以想象的,生存的事对于乌罗跟阎来讲似乎是非常简单的,他们的脑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办法,有许多主意在一开始,她甚至都无法理解的。

“巫说,如果我们太依赖他,等到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琥珀想了想说道,“我以前不懂,后来想,大概就像我们养兔子那样,有些兔子会挖坑逃跑,有些不会,我们没有了,它们要么学会自己找食物,要么就被其他的动物吃掉。”

阎听懂了她没说出来的话,没有理解的意思。

他跟乌罗现在只不过是兔子里的一员,充其量是比较厉害的兔子,可他们俩始终将自己放在饲养员的位置上。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他们俩都不该将自己看得这么重,正如琥珀所说,要么他们这个部落灭亡,要么重头再来,人从来不是那么脆弱的生物。即便他们全不干涉,这个部落也可能有自己兴盛跟衰亡的道路,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们就是其中一部分。

话又说回来,多少东西失落在时间的长河里,一个群体如果只依赖于一个人,那本就是自取灭亡,死了也不可惜。

“蛇油。”阎忽然提醒道,“你已经知道脂肪了,蛇身体里也有,在腹部,有很大一块,熬成油脂,冷了之后拿来擦手,就能避免冻伤,不过一直呆在雪地里仍是没有用。”

琥珀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惊讶道“那不是拿来吃的吗?”

有关于解释原理这种事,阎的热情就全部耗空了,他懒得跟琥珀详细谈论其中的原因,便在柜子上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盒冻疮膏丢给首领,近乎敷衍地说道“药在这里,你拿去吧。”

琥珀挠了挠头发,不知道是女人天性就比较爱干净,亦或者是骨子里的爱美因素在作祟,她比其他人更喜欢洗头洗澡,也喜爱皂角的香气长久留在身上,因此头发柔顺了许多,这会儿软趴趴地垂在肩膀上,不像以前那么蓬蓬地支棱成鸟窝。

从懒人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琥珀觉得骨头都仿佛酥软了不少,伸展开懒腰,甚至有点依依不舍,不过外面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做,就仍是可敬地站起身来出门去了。

而阎只是目送着她出去,捎上门之后,仍旧恢复成原来的姿势,靠在沙发上静静欣赏着乌罗与阎小旺熟睡的模样。

他有十拿九稳的预感,乌罗睡醒一定会落枕。

确认关系听起来的确是一种很甜蜜的事,只不过对于阎跟乌罗来讲,真正激荡心潮的大概只有那几个片段,并不是说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只是稍纵即逝,而是人的性格与习性已经稳定,确定关系之后如同一层保障,可对于平日的相处交往并没有什么更改。

本来两个人就住在一起,连同居都省了。

安睡的乌罗看起来要无害得多,甚至用不着废心力猜测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们俩有许多不同的意见,谈不上谁比谁更顽固。每个人都没必要为另一个人去负担他的人生经历,阎自然也不会勉强乌罗体会自己对世界的不信任感。

因此他只是在欣赏。

熟睡的乌罗跟清醒的乌罗是两个极端,有截然不同的风情。

阎并不介意将时间浪费在欣赏之上,他耐心地等待着,在等到这个人之前,他已经等过许多许多时光了。

乌罗睡醒的时候,天还没有黑,他用手扶着自己剧痛无比的脖子,冷漠地看着毫无任何反应的阎,开始疑心他们的恋爱关系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到底是什么男人才会坐视自己的对象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睡着却无动于衷。

得到眼神暗示的阎欣然劝慰他“我们都是大人了,理应负责自己的行为。”

乌罗面无表情地将那张脸用手别开来,本来是想直接拍上去的,可惜太好看了,他有点不舍得下手,脖子抽筋般的痛,他嘶嘶地抽着气,最终放弃抵抗,只是用手指摩挲片刻,漫不经心地询问道“我睡着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来了,怎么好像听见了琥珀的声音。”

“她来拿冻疮膏。”阎伸手帮乌罗按了按脖子,像是拎小鸡崽似的捏着他,就差发力把人提起来了。

“痛痛痛——”乌罗差点惨叫起来,“你能不能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