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虎在部落边徘徊了一阵。

乌罗猜测它并不是完全忘记了阎,或者目的并不单纯只是来警告阎而已,他以前看过新闻,即便是放回到草原上的狮子老虎完全回归了野性,在数年甚至十余年后仍能认出小时候抚育过它们的人,他不知道虎是不是这样,只是觉得没必要发生冲突,而虎在部落附近,孩子们又难免有危险。

伤到手臂的阎再神勇也不能对上一只不明来意的虎,他倒是对这事儿显得很冷静,甚至有余心去摸五子棋——他只会玩这个跟飞行棋了,用颇为平淡的口吻说道:“设陷阱把它杀了吧。”

默来探望他,听着这个答复跟拿了圣旨似的,杀气腾腾地出去了。

最终没能杀死,虎带着伤跑了,还伤了不少俘虏。

乌罗舔着牙根,看着几个嗷嗷叫的男人,倒是阎小旺忙上忙下,一边看看这个人的伤,一边吹吹那个人的痛,药草拧成汁液敷上去,两只小手都被染成青色的。俘虏们萎靡不振地躺在地上,他们生活过得不差,只是跟部落的人对比起来就显得有点凄惨,默负责带着他们,阴恻恻地冷笑着,跟什么魔鬼教官一样。

当然,默并不是来找乌罗的,他是来找阎的,留君跟大黑成了他的美梦之一,部落里的弓慢慢走上正轨,竹胎跟木胎当然有一点差别,然而实际上工艺相差无几,做出的东西除了耐不耐看之外,在功能上并没有过多的差异了。

人的贪婪无穷无尽,得到满足后就会迫不及待往下一个目的前进。

默想要自己的坐骑,步兵变骑兵的优势可不是一般大,乌罗很是敬佩他的进步,而有关于上进心方面的事,其实山音跟默很有共同点,可惜他们俩互相看不顺眼——更准确来讲,是默有一定程度的排外,他对山音完全没有半点好脸色,恨不得这个男人早点滚蛋。

只可惜生物链就是这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默对山音没有好脸色,阎对他同样采取无视措施。而有关于这方面的事,乌罗堪称一无所知,提不上半点意见,不过生意人就是这样,凭空都要挖出点利益来,正巧阎手臂受了伤,干脆把默拉来当壮丁。

课堂上默瞪着山音,脸色很难看,不过乌罗并不在乎,反正他们俩不打起来就行。

好在小孩子们心态都很好,就算大龄同学跟老师有可能随时随地掐架起来,他们都能安分守己地继续上课。在比较八卦的时候,乌罗特别跟阎偷偷揣测过是不是默对琥珀有那么一点点意思——虽然部落里的婚姻制度还正处于完善的过程里,但是不妨碍感情的滋生。

后来他们觉得自己想得挺多的,默是个莫得感情的小伙子,除了武力跟坐骑,什么都不爱,对乐的战友情都比对女人的男女之情多。

“你觉得咱们俩今天谁能赢?”

乌罗跟阎各拿着一根钓竿,被编好的鱼篓放在他们两人的身侧,现今暂时只能当独臂大侠的阎老神在在地阖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知道,不过你再这么说下去,我们俩谁都赢不了。”

他们俩挨得太近了,要是鱼听见响动,总不能是从乌罗的钓竿跑到阎钓竿哪儿去,他们俩之间两米的距离都没有。

在生存刚开始时,百废待兴,忙活起来总觉得什么都挺值得人高兴的,等基础设施建立起来,再往深里研究,一来是自己的学识不足,二来是进度一向缓慢,难免停滞。任何一项技术的开始总要有无数经验在前积累,好比铜铁这事儿,炼铁的花耗远胜过炼铜,别说他们现在只是个村落,哪怕就是个国家,比划起来也算不上划算。

至于窑灶跟火力,那就得后人在基础上再研究了。

乌罗倒是想过酿酒,可惜他这手没学上,品酒方面能说道说道,不过在这年头跟阎品酒后的最终目的都是居心不良。

如果单独给予建议,那乌罗搜肠刮肚,大概能说到琥珀老死的那一天——只是这种建议未必有用,而琥珀也未必会采用。

他装载了数千年的知识,最原始跟最现代,对中间的发展知道的不是太详细,现在基本上倾囊相授,往后要是再有什么发展,就全看部落本身了。

一个时代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个人起舞。

“这是为了养性啊。”乌罗觉得叹气都快把自己叹老了,就一下子收住,有点无奈地提了提鱼竿,本来他是想自己做根朴素的原始鱼竿的,还可以打个青铜小鱼钩——其他人可能不行,可是乌罗完全有权力要一点铜水,看在他的份上,琥珀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管是原始还是现代,都存在特权。

可惜做起来实在太慢,加上并不像是轮子跟车那样,是非要做出个流程来的东西,他就干脆花钱买了两根鱼竿,

“我还以为你慈悲为怀,打算养鱼。”阎忍不住吐槽他,“这样要是钓得上鱼才见鬼。”

两只小狼早已经长开了,被几个孩子追着跑,它们没有经过磨练,不像是留君那样会带孩子,平日凑在一起玩耍还行,有时候还愿意赖在人的怀里摸摸抱抱,可小孩子要是想骑在留君身上那样往它们脊背上挨,就立刻激灵地爬起来往外跑。

前两天乌罗在这里钓鱼,它们凑过来吃了两条小的,这会儿闻见河水里的腥味,赶忙凑过来,挨在两个钓鱼客脚下蹭来蹭去的,想讨口吃的。

“得。”乌罗伸手摸了把小狼崽,感慨道,“鱼还没钓上,吃饭的就来了。”

阎不想理会,专注于钓鱼事业,自从谈恋爱之后他的生活就过得越发往养老这边靠,再没有遇到过什么足够让他心脏跳动频率冲上两三百的人生大事,杀人都不能。而乌罗充分发挥一个文职人员的长处——宅,他能每天都蹲在村子里溜达来溜达去,活像是检查稻苗的老头子,而不是一个巫,也不肯出去走几步。

其实这倒不是很难理解,有必要的时候乌罗的确会外出,可若没有什么必要,他也不想当个拖后腿的,这年头的绑架都是直接撕票的,毕竟野兽可不像人那样会谈条件。

乌罗把其中一只小狼抱起来摸了两把肚子,软乎乎的,胖嘟嘟的,脂肪能摇曳出三层浪花,他忧郁地说道:“你说现在下课了没有?”

阎闭着眼睛,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当没听懂。

这让乌罗觉得他们的感情出现了不太严重的“危机”,因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想了想,决定轻轻放过这件事,于是开始认真地抚摸小狼崽,又问了句:“你是怎么驯服青望的?”

“我没驯服它。”阎终于有了点反应,他闭着眼睛,认命今天的钓鱼活动变成**约会,无奈地回答道,“它只是认识我们,鹿是一种很敏感的生物,跟马不一样——我当初遇到大黑的时候,跳到它背上,差点被摔下去,它跟马群走散了,带着我从白天跑到黑夜,最终精疲力竭,喝水时都趴在地上累得直踹气,第二天它就跟着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