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第3/4页)

沐尧闻言终于笑出了声:“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你那么孝敬善德师伯,而善德师伯却起誓此生再不收徒?”

韩穆薇略显尴尬,她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我师父不再收徒并不是因为我太皮,”虽然她确实没消停过,“而是因为徒弟什么的太耗费资源,他穷,我也穷,”亲弟弟不是她能杜绝的,但亲徒弟就另说了。

“知道了。”

“况且师父也提点过我了,没事多修炼,不要想不开收个徒弟来让自己少活几年。所以如果只是开山讲道,我作为天衍宗的弟子定义不容辞,但若是意在收徒,那就不必了,我可以把《纯元诀》和修炼心得刻录一份放入藏书阁。”

沐尧见她不像是说假的,便将话摊明了讲:“掌门师兄让我们开山讲道,肯定多少有一点择徒的意味,但决定权在我们。”

就知道是这样,韩穆薇一口饮尽杯中的清凌竹叶茶,拿出了一只墨玉盒放到沐尧面前:“我送你的。”

沐尧打开玉盒,见一张月战咒符静静地躺在盒中,瞧承容战咒的符纸是他师父惯常用的,眸中激赏毫不掩饰:“成功了?”

“画成的第一张,”韩穆薇相信有了琼衍老祖宗的心得,加上自己的努力,以后画战咒只会越来越熟练。

第一张送予他,沐尧手指轻轻描绘着符纸上的符文:“我喜欢。”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韩穆薇高兴地抿嘴傻乐:“等我参悟了更多战咒符文,我再送你其他的战咒符。”

盘坐在神府中的小天菩听到这话,不禁叹息:“真是美、色误人。”

二人又就开山讲道的时日商量了一番,韩穆薇便回了山腰处,直接跨入了四季阵。九年了,再次进来,还是那片十里桃林,悠然美丽。她提戟瞬移而上,那些桃花瓣似长了眼睛瞬间弃了枝头。

元婴境与金丹境最大的区别便是在于灵力的储存,两个境界的灵力储存相差十倍之多。

自老头布下四季阵以来,韩穆薇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轻松,一个时辰过去了,她应对自如,灵力充沛,但攻来的桃花瓣依旧密集。

两个时辰走过,韩穆薇渐渐穿入了桃林,攻来的桃花瓣速度更快,力度更强;三个时辰、四个时辰,她越深入桃林,桃花瓣的攻击越猛烈。

十里桃林,这次她终于走到了尽头,虽是伤痕累累,但只要攻破桃林最后的屏障,她便能进入夏。

瞬移向上,以戟为笔,凌空画战咒,只是未待月战咒符文闭合,韩穆薇就灵力不支失了平衡,直接从空中掉落,而人还没落地便被肆虐的桃花瓣割得面目全非。

一直注视着四季阵的沐尧及时地赶来接住了血人,十分娴熟地清理伤口上药:“这次待了这么久,你是想要破春入夏?”

韩穆薇闭目憨笑:“我已经走到十里桃林的尽头了,”在明知道自己丹田内的灵力所剩不多,不足以画战咒,可依旧不信地作了一把,“原本可以打个来回,但我选择了凌空画战咒。”

“有什么不对吗?”沐尧将她面上的药涂抹均匀。

“你不觉得我是在找削?”韩穆薇抬起双手,她都觉得有点惨不忍睹:“其实我只是想要知道自己还差多少,”只有赤、裸、裸的差距摆在面前,她才会有非常明确的努力目标。

沐尧手下不停,抬眼望进她的眸中:“若换作是我也会这般,”修仙便是要无限地挑战自我所谓的极限,否则难得寸进。

韩穆薇就知道他懂她:“开山讲道第一课——认识自我。”

“好”

“从今天开始,我会日日来闯阵跨季。”

“我不会再让你砸地。”

“大师兄,你是在担心岩石地吗?”这是她听出来的话意。

沐尧点了点她鼻上的伤口:“我心疼你。”

在连攻四季阵两月,依旧未能成功于一天内跨季,韩穆薇终于宣布此次闭关结束,而天衍宗也在这时放出消息韩尘微百岁结婴。

外界除了对韩尘微闭关四十年成就元婴议论纷纷外,更多的是觉后生可畏,可在想到韩尘微乃是苍渊界第一人寒逍郎君的嫡系后辈,又觉她本该如此。

不过韩尘微百岁结婴对一人的触动尤为大,那便是妙音门的音裳离,在她娘吉音娘子再次与她谈及万剑宗的殷臻时,音裳离终于不再忍了:“娘,您为什么宁愿相信那些男子,就从来不信我呢?”

她虽是单水灵根,但灵根值达九十八,资质比天衍宗的韩尘微都要好上一分。自入道以来,也从未有过一日惫懒,音裳离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握住,她不甘心就这么成为男子的附庸。

“相信你,相信你什么?”吉音娘子斜眼瞥向她:“娘说过会给你择一门佳婿,你只要好好配合便可,其他的勿要再提,娘不爱听。”

就是这样,音裳离长长呼了一口气:“娘,您自己是过来人,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呢?”

她娘在怀她的时候才知道那个男人妻妾无数,而那个男人也始终未想过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就因为他实力强悍,她低下了一直以来高高仰着的头颅,自此成为那个男人名花录中的一朵芍药。

“什么过来人?”吉音娘子面上的笑意一收,明显是不悦。

音裳离今天就是要将话讲清楚:“您真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吗?”梗着脖颈,指甲戳进掌心,刺痛让她极为明白自己想要走的路是哪条,“褚喜云已经有三十年未踏足过苍渊了,而您也有三十八年没再去过衡元界。”

说来可笑,她现今已一百一十六岁,可却仅见过那个叫爹的男人三次,这让她如何敢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

“你闭嘴,”吉音娘子沉凝了许久,一掌击在敬雷木桌上:“褚喜云是你爹,你怎可直呼其名,本座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她心悦那个男人,虽然其长相平平,但为人却极为风趣,实力又卓群,只是……只是这样的人却不独属于她。

“我爹?”音裳离讽刺道:“您确定他还记得有我的存在吗?”

一个流连于花丛的男子到底有什么好?在她的心中,他连苍渊第一人寒逍郎君的一根头发丝都及不上。寒逍郎君妻子早逝,但却以心魔起誓一生独钟一人,她敬之。可那人他凭什么要她时时铭记,就只因他是她的父亲吗?

吉音娘子沉声重复道:“他是你爹。”

音裳离冷笑:“我知道,”她从未否认过这一点,毕竟出生已注定,没得选择,“不过娘,今天我也想把话与您说明白。”

吉音娘子凝望着腰背挺直,立于大殿中央的女儿,心中竟生了一种被背离的感觉,就和当初那个男人丝毫不作犹豫地拒绝和她相守时的感觉一样,他们真的是父女,天生不喜被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