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大家一起来做坏事好不好(第2/3页)

三人一齐抬头,却见远处有个提着长鞭的高大男子飞快地朝主屋奔来,身后一群人形灵鬼跟随,有的拽有的扯,有的施法拖延有的拳打脚踢,却无一能奈何得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主屋。

眉山君和见了鬼似的,一骨碌滚到了桌子下面躲着,死也不肯出来。

那人看了一圈,眉头一皱,冷冷问地傅九云:“那窝囊仙人呢?”

傅九云耸耸肩膀,笑道:“谁知道?或许是醉死在温泉里了吧?”

那人神色更冷:“也罢,回头替我告诉他,辛湄我带走了,以后他若敢再靠近半步,休怪我下狠手!”

说罢转身便走,没一会儿便不知从哪个厢房里找到了个少女,抱在怀里大步流星地出去了,来去如风,谁也拦不住一步。

傅九云饶有趣味地用脚踢了踢躲在桌下号啕大哭的眉山君:“人走了,出来吧。没用的东西,胆子这样小也敢和别人抢女人。”

眉山君哭得鼻涕都流出来,哀怨地一遍一遍叫着“小湄”,可劲儿捶地,先前那高傲如瘦梅的姿态是半点都没了。覃川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好奇地看着傅九云,用眼神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傅九云朝她眨眨眼睛,弯腰把哭成破布一般的眉山君扶起,一面慢条斯理地替他整理头发衣领,一面柔声道:“眉山,一个女人而已,你是堂堂仙人,要什么女人没有?赶紧忘了她,咱们喝酒才是正理。”

眉山君哭得更厉害,哀号:“小湄不是别的女人!天下就一个小湄!她好不容易自己跑来找我一趟,怎么这就走了呢?”

“你既这样喜欢她,那就去抢回来好了。”

“……不行!她男人太厉害,有战鬼血统,我打不过他!”眉山君一提起那男人就哆嗦了一下。

“你只管攻陷女人的心,只要她喜欢你,就来十个战鬼也奈何不了你们。”

“不行……小湄心里根本没我!”他哭得昏天暗地,捶胸顿足。

果然是个窝囊仙人。

傅九云一言不发给他倒酒,眉山君一勺一勺地灌下去,便像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无非是他怎样与她相识,怎样为她心动,她怎么好,怎么可爱怎么美丽。覃川听着都快睡着了,背过去打了个大呵欠。

据说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能喝酒,因为很容易就会醉,眼下眉山君正是这个状况,被别有用心的傅九云一勺勺灌下烈酒,还不停说话,说到后来舌头都打结了,突然哽咽一声,扑在桌子上继续号啕大哭。

傅九云转头对覃川眨了眨眼睛,她立即会意,笑眯眯地问:“师叔,您老醉了,还是下去歇息一下吧?”

真正喝醉的人从来不肯承认自己醉了,眉山君只是含含糊糊地摇头否认,隔了一会儿,鼾声大作,却是睡着了。

傅九云唤来灵鬼把他扶着去卧室休息,回头对覃川露齿一笑:“这次赢定了。”

果然第二天眉山君脸色十分不好地找来,丢了一个信封在他怀里,恨道:“你也不是好东西!乘人之危!东西给你!昨天的事……不……不许说出去!”

傅九云了然地点头:“你只管放心,这么丢脸的事说出去连我的脸也没了。”

眉山君脸色发绿:“你……你一点儿也不懂我的痛苦!”

傅九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敛笑容,正色道:“眉山,真要喜欢她,被打一顿也没什么。你连自己的心都不敢告诉她,只会哭鼻子,是不是男人?不要叫我看不起你。”

眉山君脸色更绿:“他是上古战鬼后裔!你说得轻松,你怎么不去和他打?!”

“我爱的女人又不叫辛湄。”他轻描淡写一句,堵得眉山君脸色绿成了青桃子,忽然把袖子一撸,把脚一顿:“你说得对!我……我去和他打!”

说完掉头就奔了出去,唤来灵禽仙鹤,长衣飘飘仙风道骨地去找情敌打架了。

覃川同情地看着他瘦弱的背影,再看看一旁奸笑的傅九云。话说,他交了傅九云这样的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此人见谁黑谁,已经到了黑遍天下的地步,实在让她不得不佩服。

“眉山素日冷静自持,熟知天下苍生之事,无数人花费上万金也未必能求到他一道情报。”傅九云好心解释了一下,“只是他有时候脑子会抽筋,习惯就好。我们住着,等两天再走好了。”

覃川奇道:“为什么?”

他同情地望着远方的天空,说:“等他被揍个半死,回来我们可以看笑话。”

“……”

半月后,鼻青脸肿的眉山君回来了,覃川合着傅九云痛快地看了次笑话,为其恼羞成怒地驱逐,收拾一番回到了凤眠山脚下的那个小竹林里。

其时皋都却出了一件大事。礼部张大人并着几位守京武将一夜之间被贬,合家老小尽数充军。那张大人本是住在前街的,下旨之日,全府男女号哭震天,周围百姓亦为之恻然。究其缘故,却是欺君之罪。

原本七月底是天原充实后宫,大举选秀的日子。天原国选秀女和大燕不同,有品级的官员家中有女年满十六便要请画师为女儿作小像,写上姓名出身,密封了送入宫中由皇上、皇后亲自挑选貌美端庄的。当日张大人出资一千金,求了傅九云替他女儿作小像,谁知却被一口回绝,理由是:公子齐从不为未婚女子作小像,除非是春宫图。

张大人无奈之下,于家中众多妻妾内选了个容貌与自家女儿有两三分相似的,死乞白赖央着傅九云替她作了画,密封起来送入宫内。

岂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别的官员听说此事,纷纷来求傅九云作画,他亦是被缠得头疼,索性带着覃川躲到了眉山居,一躲就是半个月。

再说那个天原国皇帝,因为太子之死气得一身恶疾缠身,对选秀原本并不怎么上心。谁晓得因缘巧合之下见到张大人送上的那幅小像,竟然就对上眼了,连病都好了三分,立即选中其女,当夜就招来侍寝。见到了张小姐又觉得与画中人不甚像,皇帝难免发一通火,把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吓住了,失口将事情经过全说了出来。皇帝龙颜大怒,派人调查此事,确认无误,当即便下旨将那些送上假画的官员发配充军。

张大人一家老小,连着那位可怜的张小姐都被押往边陲之地,唯独那画上的小妾被人秘密留下了,送上龙床,连着玩弄了三四天,玩得不成人形,皇帝的丧太子之痛才稍微好转些。

又因得知画画的人叫作公子齐,他也听说过此人的名号,知道是一位高人,指不定还是个神仙,故而立即派人前去相邀。

传旨的太监到达竹林外的时候,傅九云正将新近画好的春宫图一幅幅卷起,装进细长的画筒里,交给门外等得焦急的商人。一幅春宫图三百金,吓死人的高价,覃川一面剥枇杷一面咋舌:“我还以为你从不卖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