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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什么?”卢卡斯问道。

“我可以进去吗,还是你想站在门口谈?”

“进来吧。”卢卡斯从门口往屋内退,男人走了进来,向四处看了看。卢卡斯关上门,那美好的、壮丽的、海浪般迷人的气味也就被关在了外面。

那人坐在沙发上。“可爱的小狗,”他伸出手指让我闻,“这是只公的斗牛犬?”

“它是母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它之前就住在街对面的房子底下。”

男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我好奇地看着他。然后他往沙发后靠,说:“关于那件事,是你喂那些猫的,我没说错吧?”

“是我。”

“好的,这就很讽刺了,你不觉得吗?你往碗里放猫粮,自然而然那些猫应该是你的。但是你给我带来了麻烦。也是你弄开了我的栅栏,对吧?”

卢卡斯没有回答。

“听着,我是过来跟你讲道理的,我觉得你并没有想过后果有多严重。”

他们只是坐着,我有点儿不耐烦了,便去玩地上那只毛茸茸的吱吱作响的球。我没办法将它咬在嘴里,每次想咬住它,它都从我嘴里滚开,于是我就扑到上面压住它。我咆哮,凶猛,得意扬扬。

“我很抱歉,先生。”

“叫我甘特吧,我希望表现得友好一点儿。”

“好的,甘特。”卢卡斯答应了。

这个散发着烟味和肉味的男人叫甘特。

“我很抱歉,可是在我说房子底下有猫的时候,你们的工作人员都不理会,”卢卡斯接着说,“他们只想着把那个地方拆掉,就算那样会杀害无辜的动物也不在乎。”

“于是你就打电话给‘动物复仇队’的人,然后他们把事情告知县委会委员,最后导致我的许可证暂缓使用,至少几个星期之后才能恢复。几个星期,该死,他们做点儿什么都要拖上个把月。我们还指望夏末就完工的。现在看来,可能需要等更长时间了。这期间,我还要付贷款利息,要给员工发薪水,我租来的设备每天都要很多很多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只该死的猫。你知道的,只要我想,就可以一枪打死它,没有法律禁止我这样做。”

“不止一只猫,你真的想将它们都杀死吗?传出去对你有利吗?”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并不想那样做。但是你应该知道,只要我们一动工推倒房子,猫就会自己逃到山上去,不需要我杀它们。我只是希望你别再给那个带着摄像机过去摄像的女人打电话,可以吗?他们不会在乎真相是什么,只会愚蠢地报道说我们把小猫害死了。”

“没有办法知道它们是否已经逃走。我们需要抓住它们,然后封住入口。”卢卡斯说。

“不行,这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我们要立刻解决这件事。”甘特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可能从错误的角度看待事情了。我正在建的这个楼,家具高档,电器齐备,将来肯定热卖。我会给你留一套带有两个房间的房子。你看你现在住的,一床一浴?我知道这栋楼建于70年代,连中央空调都没有,只有窗式的,也只提供廉价的电炉子。既然新医院要建在这边,这栋房子可能很快就会被拆掉。”

“我们有两间卧室,而且租金是有补贴的,不能搬走。”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会给你补贴。”

“我觉得这样不管用,这些都是跟我妈妈的老兵福利有关的。”

“该死!孩子,你就不能配合我解决这件事吗?好吧,简单点儿,我给你1000美元,你不要跟动物救援的人联系了,成交吗?”

“你要拆掉一间底下住着一家子猫的房子,给我1000美元要我置之不理?”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你得看看成本效益。想一想你用1000美元能为拯救猫咪或绿色和平等保护动物的机构做多少好事,总比看着两只疾病缠身的猫熬不过今年冬天要好。”

我打了个哈欠,搔了搔耳朵。人们对追逐玩具、啃咬玩具都没兴趣,他们更喜欢坐着。

“好吧,5000美元。”过了一会儿卢卡斯说。

“什么?”我好奇地看着那人突然扭动身体,在沙发上发出响声,“你这是在和我讨价还价?”

“我已经听了你的话。你担心耽搁几个月,可能会花很多钱。5000美元看起来相当便宜了,甚至10000美元都不为过。”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大声笑了出来,声音很刺耳:“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孩子?”

“我是学生,下周开始在VA医院工作,是一名行政助理。这是个很好的安排,因为那是我妈妈接受治疗的地方。”

我躺在地板上,觉得很无聊。

“真替你高兴,不过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我给你个好提议,你却借此敲诈我。你冒犯了我,我就给你个教训。你本来可以拥有很多,现在什么都得不到。你以为在这个世界上,不在政府中交几个朋友就能成为一个承包商吗?我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找个动物管理处的官员给我签份文件,证明房子底下没有猫,这可能比1000美元要便宜许多。我是想帮你,你显然可以用这笔钱的。”

“事实上,是你先冒犯了我,想让我为一点儿钱就妥协。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不会要你的钱的,”卢卡斯不卑不亢,“而你现在却在暗示我们的生活水平不行。”

甘特站了起来:“你离我那块地远点儿,再看到你在那里,我就告你非法入侵,把你抓起来。”

“感谢你的来访。”卢卡斯冷冷地说道。

有时,人们在离开的时候会拥抱或简单地握手,但甘特和卢卡斯没有这样做。

“我是不会让他们伤害那些猫的,贝拉。”卢卡斯对我说。听到自己的名字,我在想是不是到吃饭时间了。

有时卢卡斯和妈妈会让我独自在家。第一次的时候,我很沮丧,明知故犯地咬了一些纸、鞋子和其他不是由卢卡斯递给我的东西,那些平时他们一发现我咬,就会从我嘴巴里扯出来的东西。妈妈和卢卡斯回家看到这一切很生气,甩了一只鞋子对我吼道:“不可以!”

我知道“不可以”这个词,把它理解为“不喜欢”。他们再一次留我独自在家的时候,我只是咬了自己的玩具和一只鞋子。我知道他们又会生气的,但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留我自己在家。对我来说,这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和卢卡斯在一起的时候,世界很美好。可是他一走,我就觉得自己像是和猫妈妈一起躲在墙后的裂缝里一样,一切都是黑暗的、可怕的。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想卢卡斯回家,然后告诉我他还爱我,让我安心。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无论因为什么问题,一旦他说“不可以”,我都会瑟缩着等他停止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