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码之谜

在相模湖畔被掐死的星野花江一案搜查总部设在了辖区警局,县警刑事部也予以协助。

起初,搜查总部的推断里也包括了劫杀这条线。但是,渐渐地,范围缩小到了情杀上面。

究其原因,一名居住在小岩公寓里的女子,在寒冷的冬夜里平白无故跑到相模湖边,绝不可能单纯为了游玩。

从现场草丛的状态来看,也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假如是与异性一起到那里,又被人掐死的话,两个人走到那里的脚印应该会有突然杂乱起来的迹象。或者,尸体的服装上面也应该会散乱地沾有枯草、树叶等。可是,这些迹象完全都看不到。此外,附近的人家也并未听到有任何男女发生争执的声音,或是女人的叫声之类的。

因此,搜查方从这一事实推断,遇害人很可能是在别处被杀的,尸体则是被人驾车从现场搬过来的。

搜查方并不会将全部资料向新闻记者公开,撒手锏一般都会隐藏起来。比如这桩相模湖命案中,就有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小小纸片掉在了现场。那张纸片叠成了两折,似乎曾夹在一本记事本里。感觉是在凶手把星野花江的尸体搬到现场之际,记事本从凶手的口袋里滑落过,纸片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掉落在了草丛上面的。

凶手可能立刻就发现了记事本滑落,又将之捡起,却没有留意到那张纸片从记事本里掉落了出去。为了防备被周围人发现,凶手当时应该是没有打开手电筒的。另外,由于记事本滑落后是朝下倒扣着的,这也使他没有留意到纸片掉落出去。

剪下的报纸片是体育报上的赛马一栏,日期是二月十四日(星期三),内容是本周的主要赛事展望。在有关各匹赛马的消息中,“森之杯在十一日(星期日)单独训练中,于最后一英里处面临绝好冲刺时机,目前状态极佳”这段话还被抽了出来,特意用红铅笔画上了线。

在搜查总部里,认为凶手是个马迷的意见占了多数:凶手应该是在十四日早上买了体育报,把它剪下来夹在了记事本里。

警方就是依据以上推断开展搜查工作的。然而,却没有取得特别的成果,调查工作寸步难行。有一天,一名搜查人员忽然提出,这片剪报会不会是遇害人所持的物品呢?

于是,搜查人员又重新奔赴星野花江的工作地点——日东商会,拜会了米村董事长,询问她本人是否一名马迷。

米村董事长明确地答道,自己手里养了将近十匹赛马,森之杯是其中的一匹,但这与星野秘书毫无干系。此外,也完全不知道她对赛马感兴趣。

问及她在公司内部是否有过从甚密之人时,得到的回答是,她在公司内部几无交际,生性孤僻。

可是,搜查总部却从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得知了一条消息:星野花江对赛马是感兴趣的。

一家位于墨田区的银行分行特来报告说,星野花江很可能在该行以“滨井静枝”的名义开设了一个活期账户。银行方面是在报上看到了遇害的星野花江照片后报警的。

一个以“滨井静枝”名义开设的活期账户上,每个月会有三十笔左右的款项固定转账进来。

“滨井静枝会打电话向我提供赛马的预测消息。都是在每个星期四、五、六的晚上,或是第二天早上。她并不是预测会赢的马,而是预测会输的马。我们只要从各个赛程中去掉这些会输的马,再猜出会赢的马,买那些马的券就可以了。在她预测可能会输的马里面,常常包括那些被视为夺冠热门的实力马匹,所以,时常能让我中彩,甚至中到大彩。每个月只需支付一万日元的会费,也着实划算。当然,我并不知道滨井静枝是怎样得到那些预测的消息资料的。只要到银行转账过去,第二个月就会有电话通知过来。所以,我与滨井静枝小姐并没有谋过面。只是,感觉她说起话来一副办公的口吻。”

通过进账银行顺藤摸瓜找出来的三十余名证人众口一词。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星野小姐会做这种事情啊。她究竟是怎么弄到那些预测赛马的消息呢,这我可真是估摸不到啊。”

长年任用星野花江为自己担任秘书的日东商会董事长米村重一郎,对来访的搜查人员这样答道。

米村董事长隐瞒了她一直偷听打给自己的有关赛马消息的电话这一事实。若是这种事情见了报,只会有损自己的体面。他的这种心理,搜查总部人员并不清楚。

搜查总部推断,星野花江遇害归根结底还是熟人作案。也因此,开始追查起她手里那些赛马消息的来源。可是,追查之下却发现,她不但没有异性交友关系,就连同性朋友也完全不存在。

到了这个阶段,星野花江向日东商会的员工们有息放贷的事实也被查了出来。可是,这也跟“滨井静枝”所组织的赛马预测会员制度一样,只是她的兼职,其中并不存在人际交往。搜查总部渐渐描绘出了这样一幅肖像画:星野花江是一名对金钱欲望强烈,毫无异性关系,独来独往到了可怕地步的三十多岁女性。

慎重起见,本部对包括董事长重一郎在内的全体员工,以及滨井静枝的所有赛马预测会员进行了调查取证。可是,二月十四日晚上所有人都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

在这之前,搜查总部还搜索了她在小岩的寓所内部。

星野花江的住所在一栋小型公寓的二楼。搜查人员赶赴那里的时候,门是上了锁的。并且门锁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屋内也没有被人破窗而入过的形迹。家中依然保持着十四日上午八点半她去上班之后的原状。

屋内整整齐齐,收拾得有条不紊。据管理员称,她跟左邻右舍都无交往。所以,是否有失窃物品,也是无从得知的。

搜查人员试图从室内检验出指纹,但所能提取到的指纹全部来自她本人。这也证实了她的房间内并没有外人来过。

可是,搜查总部也没有忘记一样事实:掉落在案发现场尸体旁的手拎包里,房间的钥匙已经不翼而飞。此外,记事本也不见了踪影。钱包的失踪,或许是凶手为了伪装成劫杀而刻意拿走的。

被拿走的记事本里,一定记载着她手里那些放贷和进账的明细。那么,以此为依据记成的总账应该就在她的房间内。可是,警方搜遍了这个小小的屋子,仍然一无所获。

此时,总账的重大意义开始浮出水面。

是不是凶手为了拿走那本账本,才从手拎包里拿走钥匙,进入了她的住所呢?也因此,房间里才会找不到总账?

那么,又会是在何时呢?本部推断,应该就在相模湖畔抛尸的当天夜里。第二天尸体就已被发现,凶手应该没有可能再跑去寓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