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鳖蛋捉鬼

“哦,六姐你别着急,慢慢说,慢慢说,会不会是贼娃子翻墙进去,饿极了在厨房里做饭吃!”

“贼娃子哪有这么大的胆,是一个女鬼半夜在占家的厨房里擀面!”

“呵呵,鬼擀面,小时候听我娘讲过,不过是吓唬小娃娃晚上别到处乱跑的鬼故事,哪里会有这种事情!”姬顺臣笑着摇了摇头说。

“是真的,那个邻家的爹和娘前年闹年馑旱灾时饿死了,平时就他一个人在家,那天晚上他心里害怕,没敢直接回家,而是撒腿跑到村里的死大胆鳖蛋家里去了,鳖蛋是陈家庄天不怕地不怕的拼命冷娃,干了多年没人敢接的背死人的活路,听说后二话没说,便提了马灯,和邻家一起,搭梯子翻墙,跳进了占家老宅。鳖蛋进了厨房后,先提着马灯弯腰低头,照了一下烧火门,还把手伸进去摸了几把,灶堂里凉飕飕的,没摸到有烧过火的热灰,案板上也没有橄过面的面渣,后来邻家揭开锅盖,鳖蛋把手刚放进锅里,就被锅里的水烫得叫喊着跳了起来,第二天,鬼擀面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儿陈家庄。”

“啊!不会吧,你见过那个叫鳖什么蛋的手了没?要是真的被开水烫了,应该有烫伤痕迹呀!”邹教授大惑不解,再说,传言者也有可能为了谎话的形象真实,私下把手烫伤以混淆视听,增加事件的可信程度。

六姐并未回答邹教授的疑问,继续说道:

“鳖蛋被鬼烧的开水烫伤了手,在村里失了死胆大的威名,心里不服,发誓赌咒,要活捉烧了他手的擀面鬼,从此以后每天晚上,他都要去占的邻家家里睡觉,一直睡到了去年腊月二十三祭灶的那天晚上,没想到惹鬼上身,出了大事啦!”

姬顺臣越听越不对劲,虽说有一些谣传的成分,但想来六姐不会对他夸大事实,鬼擀面和占家的井水,会有什么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吗?还得听六姐慢慢说清楚。

“出了什么大事?难道他们真看见鬼擀面了?祭灶是灶王爷下凡视察民生光景的日子,这小鬼也竟敢和神仙对着干!”姬顺臣问六姐。

“恩,祭灶那天晚上,邻家和鳖蛋他兄弟一起,真的在墙头上看见鬼擀面了!”

“那个鳖蛋当时在吗?”

“在,在,鳖蛋去捉鬼,让鬼用凉水灌死了,肚子涨得跟怀娃婆娘一样!”

“啊!他是怎么死的,大姐能不能说详细一点儿?”邹教授站起来着急地问。

乡下人说话毫无章法逻辑,叙述层次混乱模糊,但又似乎像个说书的一样,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真假难辨,四面埋伏,都快把邹教授听得急死了。

“哦,是这样的,那个鳖蛋在占举的邻家守了整整一个多月的夜,一直碰不见鬼半夜出来烧锅擀面,连村里的人,都快要把这件事情忘了。祭灶的那天晚上,鳖蛋他娘打发鳖蛋他兄弟,去叫鳖蛋赶紧回家,回来给家里的灶爷上香磕头,咱周原有这讲究,祭灶这天晚上,是家里灶王爷点名的日子,谁这天晚上不回家磕头,来年,灶王爷就不会给他留吃的。鳖蛋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捉到到鬼不回家,那晚兄弟二人正在争执拉扯,邻家突然听到隔壁占家有动静,急忙出手,死死地捂住了鳖蛋兄弟俩的嘴,果然,隔墙擀面拉风箱的声音越来越大,鳖蛋伸出两个指头,意思是说占家厨房可能有两个鬼,一个烧锅,一个擀面。鳖蛋解下腰里的背尸绳,据说鳖蛋这背尸绳上附着南山道士的灵符,活鬼见了也得乖乖地跟着走。鳖蛋吩咐占举的邻家和自家兄弟,悄悄搬过两架早已准备好的梯子,搭在了占家墙头,他嘱咐他们,千万别甭弄出任何响动,别起明火点马灯,他一个人跳墙过去就足够了。鳖蛋偷偷地爬上墙头,生怕惊走了烧锅擀面的鬼,邻家和鳖蛋他兄弟在下面见鳖蛋跳下了墙,前面有了开路捉鬼的先锋,他们的胆子也壮了七成,再说,占家厨房里到底是鬼是人?还不好说,谁也没见过,不如上去爬墙头看个清楚。二人轻手轻脚,缩头缩脑地冒出墙头,从占家敞开的厨房门里望进去,看见厨房内一片火红,一个身穿黑色丧服的长发女人,正站在案头使劲地擀面,风箱抽动的声音呼啦呼啦,因为厨房的窗户没有打开,所以另一个拉风箱的看不见。邻家觉得奇怪,鳖蛋跳下去后怎么不见人了呢?传说中的鬼都是白袍白脸红头发的獠牙血嘴,厨房里擀面的女人咋是黑袍黄发?到底是人还是鬼?占举的老婆哪有那么长的头发?邻家心里正疑惑思量,厨房的窗户突然打开了,灶间拉风箱的那个人的脸,浮现在一片灶火里,油光瓦亮,那人的脸一下子惊呆了邻家,鳖蛋兄弟见状,呼地从墙头探出头说,娘哎!烧锅是我哥!话刚出口,擀面的女鬼就听见了,那女鬼撇下擀面杖,一阵风似地飘出厨房门,转过身来,吓得邻家第一个从梯子上滚了下去,接着,鳖蛋的兄弟也昏了过去,稀里糊涂地跌下了梯子。”六姐说道这里停了下来,端起石桌上的茶壶,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

“怎么了,六姐,那擀面鬼跳到墙头上了吗?”

一直站在旁边不开腔的新娘子,急忙替她娘补了一句:

“那个擀面的女鬼,既没有脸,也没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