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尘宾馆

 

酒店禁忌:

一、不要入住尾房,正对楼梯或是逃生通道的房间;

二、开房门前先按门铃,没有门铃敲门三下,进门之前要侧身;

三、进入房间立即打开电视看看屏幕有无雪花、奇怪的条纹;

四、点烟观察烟雾上升还是下降,把烟头丢进马桶,冲水后烟头是否冲下去。如果烟雾下降,烟头没有冲走,立即换房!

五、衣柜门第一时间打开,切勿把衣服悬挂于衣柜;

六、被子是否有人形印子,把枕头用力拍打放回原位。如果单人睡大床房,两个枕头叠起睡在床中央,切勿只睡床铺一侧。

七、鞋子不要整齐摆在床边,应摆乱或者一正一反成阴阳鱼形状。更不要把衣服叠齐摆放成方形!

八、切勿半夜在房间里自拍,尤其以挂画做背景照相;

九、床铺正对镜子,用红布遮住或立即换房;

十、切勿夜间九点至十二点剪指甲、削苹果;

十一、睡前最少留一盏灯,床头柜准备几枚五毛铜币。入睡后听到卫生间滴水声、天花板弹珠声、脚步声、床板摩擦声,切勿睁眼,立即将铜币丢到床下,天亮退房!

十二、在房间内接到亲朋好友电话,要称呼“酒店”、“饭店”,不要称呼“宾馆”、“旅馆”,最好不要入住有“宾馆”、“旅馆”名称的酒店。

至于原因,自行揣摩……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

房灯映射,屋内的东西或大或小都有一团影子,唯独少了我的影子!更让我感到恐怖的是,我压根不知道影子在什么时候没有了。转念想想,平时谁会在意自己的影子呢?

午夜时分阳气最弱阴气最强,不干净的东西会在这个时候四处飘荡,遇到阳气弱的人就会趴到背上,吹着肩膀左右的“阳灯”。哪怕是三伏天,走夜路的人也经常感到背后凉飕飕的有人吹气,就是这个原因。

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要低头看自己的影子,否则会看到影子外廓有一圈虚影,阴气特别重的人还能看到肩膀上面多了一个人头形状的阴影。

还有一种说法,影子是人的灵魂,由脚底涌泉穴飘出,人死脱离,只有僵尸、活尸没有影子。

人就怕联想,我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衣服瞬间被冷汗浸透,贴着身体又粘又凉。我下意识摸了摸肩膀,有一抹淡淡的血迹,是月饼临别前拍了我的肩膀,印了手指的血。

难道?

我想到一个网上流传很久的恐怖推理段子——

登山社组织登山爱好者攀登雪山,其中有一对情侣。当他们准备攻峰时天降大雪,队长出于安全考虑,留下女孩看营地,队员们继续前进。

过了三天登山队还没有回来,女孩开始担心,可是天气恶劣,通讯设备根本无法使用。等到第七天,登山队终于回来了,唯独少了她的男友。

队长告诉她,男友掉进冰缝摔死了,临死前一直喊着女友名字。

登山队赶在头七回来,担心“男友”会回来找她。队员们对着篝火围成圈,让她坐在中间,也就是篝火旁。到了即将十二点的时候,男友突然浑身是血冲进帐篷,拽着她就往外跑。

女友吓得极力挣扎,男友告诉她,攻峰第一天就发生了山难,全部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好不容易回到营地……

如果你是女友,会相信谁?

这个段子细思极恐。我曾试着分析,换做是我会相信谁?想来想去只能相信自己。

月饼有个很奇怪的观点:登山队怎么可能留下一个女人在雪山帐篷独守七天?又怎么会那么巧,唯独她的男友死了?所以,队员们和男友都没有死,真正死的人是女友。

我觉得月饼脑洞太大纯属扯淡,月饼也没争论,进行了场景还原。

登山队在登山第一天,女友就发生意外死了。队员们害怕女友横死,阴魂不散缠上他们,设了个局中局,把尸体摆在篝火旁为她守灵。

“头七”夜晚,女友果然回来了。队员们编造了“男友摔死”的谎言,让女友消了怨念安心去那一边,可是女友迟迟不走,早在外面做好准备的男友冲进帐篷,把女友假装救了出来……

我提出一个疑点:男友反过来编造队员们都死了的谎言是为什么?

月饼指出段子中我没有注意到的一件东西——篝火。

尸体下葬前,灵堂彻夜烛火不灭,明着是为了祭祀亡故之人,其实是因为“头七夜,亡魂回”。尸体如若诈尸,见到自己没有影子,明白已经死了,在红尘再无眷恋,安心而去。怨气重的亡魂,会附身到亲朋身上,在灵堂来回游走,守灵的亲人发现谁没有影子,就是被附身之人。把被附之人拖出灵堂,用香灰迷住眼睛,纸钱蘸灵台的素酒贴住脑门,再沾上活人鲜血,编个诸如“人都走了,你还活着”的谎话才能化解。

我和月饼讨论这个段子的时候,我脑补一群大老爷们守着一具女尸七天七夜,心里瘆得慌。月饼吐了个烟圈慢悠悠地说:“南少侠,万一哪天您老人家光荣诈尸,也不知道我的血好使不?”

“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我恨恨道。

 

回想早晨在老城墙,月饼不让我陪着安葬萍姐,也不让我回图书馆而是找个宾馆住下,难道不是担心李奉先有问题,准备提前回图书馆布下灵堂为我招魂?

我已经死了?在东越博物馆死了?

或者……

我计算时间,今天正好是萍姐在南平市讲述“不挽奶茶”的第七天!

死去的人回魂,会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当我发现了萍姐饭店的阴气,破门而入撞破了萍姐秘密,就已经死了?

今天,是我的回魂夜?

我低头看着手心,那块淡淡的血痕如同一张符咒渗进掌纹,仿佛越变越大,占据了整个手掌。

我脑子一晕险些摔倒,急忙扶住镜前柜,正对着床的镜子晃了几晃。镜中人面色苍白,头发凌乱,额头满是黄豆大小的汗珠,陌生的仿佛不是自己模样。

我浑身发麻,双手摁着柜子勉强支撑身体,甚至不敢抬头再看镜子一眼。

我生怕从镜子里,发现那张床上还躺着另一个我!

慌乱间,我的手碰到一样东西——手机!

我仿佛溺水者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调出自拍模式,自拍了一张照片,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实体。

闪光灯亮起,照片定格,我的脸赫然出现在屏幕里。被闪光灯照到的东西,都出现或深或浅的影子,唯独没有我的。

我仔细看着照片,发现照片里的双人床没有躺人那一侧,床单的阴影恰巧凹成侧卧人形,枕头陷进一小半。原本端正摆放在床边的鞋子少了一只,另一只从床底露出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