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冥婚

 

婚礼禁忌:

一、盲年不宜婚嫁;

二、新人正值“太岁年”、“太岁月”、“太岁日”不宜婚嫁;

三、新娘衣服忌有口袋;

四、新娘结婚当天,不宜穿旧鞋;

五、新郎上门迎娶,新娘临行前流泪不舍是好兆头(留下“水

头”旺父母),过门当天切记不能流泪;

六、安床时,要把床置放正位,忌与桌子衣橱或任何物件的尖

角相对;

七、参加婚宴的亲朋好友不要在婚礼现场扇扇子;

八、新郎新娘不要带动物形象的饰物;

九、新娘进男方家门,应一步跨过门槛,或有新郎抱入新房;

十、许与柯、陈与胡、徐与涂、叶与萧、周与苏姓氏者,不宜

婚嫁;

十一、结婚的农历日子最好不要挑单数;

十二、孕妇不宜参加婚礼!

 

确定了目的地,我和月饼收拾着帐篷行李,边忙活边研究“晓楼残月,金陵遇水”的含义,琢磨半天也没整出个所以然。月饼上网查了金陵近期的新闻,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月饼本着“不打无准备之仗”的战略方针,准备进山坳再搜索些线索。韩家三人葬身河底,现在不知所踪,人骨隧道又阴气森森,我心里老大不愿意。转念一想山坳里满是金银财宝,顺手捡几个零落儿,不图发财留着当玩件儿也不是什么坏事,万一找到什么文献手札,还能当素材写进小说,于是硬着头皮趟过了河。

谁曾想进了山坳,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金丝楠木、“张献忠宝藏”?

要不是昨晚在山寨喝了大酒,到现在还是满身酒气,我们俩的脑门留着个揪辫儿,其余地方剃得锃亮,活脱脱山间土著造型,我更相信是做了一个梦。

守着空荡荡的山坳,月饼再没言语,堆了三个土包,削了木头当墓碑,刻下韩家三人的姓名。我围着土包洒了一圈二锅头,挨个插了三根烟权当香烛。

这几年目睹了太多生死,虽然不至于麻木,大痛大悲的心情却越来也难体会。沉默了半天,追忆着和韩家三人的日常重重,我愈发觉得人生不过如是,到头来还不是黄土一抔,不免意兴阑珊。

回到营地,我靠着行李坐下点了根烟,细思龙都的讲述,有个问题始终想不通。

“月公公,为什么好人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成佛,坏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

“因为,”月饼阴着脸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好人难当,坏人易做。”

远空湛蓝,云缓风轻,浓云遮日,几缕阳光汇成金线透射而出,渐渐淡成半透明的白光,终于融进天际。

我触景生情:“人生很多时间都在白云苍狗,只有一瞬间学会成长……”

“别矫情了,”月饼背起行李挥挥手,“出山吧,要下雨了。”

我本来还想趁着有感觉写个140字的微博,再发个朋友圈刷刷存在感,让月饼憋得心里没着没落,拿着手机不知道该干嘛。

突然,微信提示有红包,我顺手一点,0.01元。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我抢了五块三毛二!”月饼喜滋滋地滑动手机,“南少侠,这就是人品!”

我这才看到红包来自刚被拽进的微信群,群名是“童鞋们都来啊”。

 

群主是周博文,四川人,发了个100块钱的大红包。群里咋咋呼呼冒出一堆抢红包的大学同学,发着诸如“谢谢老板”、“跪地膜拜”、“陪你睡觉”的图片。还有人没抢到红包遗憾“错过了一个亿”,起哄让群主再发几个。

我纳闷了:“博文这哥们儿上学时可是出了名的瓷公鸡,今儿怎么转性子建群发红包了?”

“这还用说,看群名就知道了,十有八九要结婚了。”

月饼在群里回了个笑脸,我发了句“群主好帅”,说道:“咱这不是刚毕业么?这就结婚早了点吧?”

话音刚落,周博文又发了个红包,屏幕“唰唰唰”地显示一堆人抢红包。我一愣神,屏幕快戳破了也没抢到,连忙查看大家的手气,月饼居然又抢到了,9.33元!还是个手气最佳。我那个别扭劲儿无法形容,发了三个哭脸表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本人周博文定于农历十一月初七与苏佳妍女士举行婚礼,希望同学们届时莅临参加。”

顿时,群里一片祝福声,三块五块的红包冒出不少,就是没人提参加婚礼这事儿。周博文估计也挂不住脸,来了句“不强求哈,就是童鞋们凑一起叙叙旧”。

众人抢着红包为博文的大度点赞,“工作忙”、“下个月有事儿”、“在国外回不去”、“不巧正好有同事结婚”的理由接踵而出,上演了一出“人海众生相”。

我手忙脚乱抢着红包:“月公公,你丫神算啊!咱去不?”

月饼有些犹豫:“远倒是不远……”

光看昵称不知道谁是谁,有个叫“剑南春哥”的哥们@我,酸溜溜来了句:“南晓楼,你都当上大作家了,天南地北采风,肯定有时间封个大红包参加咯。”

我半真半假回道:“贱人!”

“别不是和月无华忙着在一起没时间来?嘿嘿……”

众人起哄:“好基友,一被子。”

反倒是把周博文结婚这事儿晾一边儿了。

“去!不差这几天!”月饼狠狠抽了口烟,“南瓜,进城置几身行头,整得立正点儿!”

我斩钉截铁:“中!再买点葛根备着解酒。那个剑南春哥但凡敢去,小爷非把他喝得‘宁伤身体,不伤感情’!”

月饼瞅瞅我,欲言又止。

我肚子里窝着火:“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月饼摸着脑袋上的揪辫儿:“要不要买两个假发带着?”

 

周博文是四川白贡人(我和月饼的经历太过惊世骇俗,通常我都会把地名做隐晦处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白贡号称“恐龙之乡”,又称“千年盐都”,自东汉章帝时就生产井盐,北周武帝因盐置县设镇,在历史中是中国最富庶的城市之一,也是抗日战争时期全国捐款额度最高的城市。

我和月饼上大学时天南地北四处跑,和周博文虽是同班,交集不多。印象中周博文白白瘦瘦,一米七出头的个子,平日少言寡语,基本就是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大酒都没喝过一次。

俗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我和月饼馒头虽然不会蒸,但是气还是要争几口。出山理了个发,买了身牌子货,气势汹汹日直接杀向白贡。

一路无话,赶到时正是结婚当天上午。导航到周博文发的酒店地点,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彩筒、鞭炮、礼炮摆放整齐,就等新郎新娘来了喷花放鞭点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