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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仓在兼职做旧商品回收,有时会开着轻型卡车回收旧家电,有时会在仓库里整理回收品。下班时间根据当天的回收量会有不同,不过多数会在四点左右下班,他向森崎这样说明。

“出勤卡上显示的是四点零二分下班。”森崎进一步询问他的不在场证明,“给都筑先生发短信是在六点钟,这之间你干了什么?”

“这个我也对警察说过了,在常去的那家中餐馆喝酒的。”

“是蒲田站附近的‘银龙’没错吧?”

“是的。”

“几点到几点在那里的?”

“工作结束之后过去的,发短信之前出来的,应该是六点之前吧。”

“工作地点离蒲田站不远吧,从那里走过去的吗?”

“不是,骑自行车的,因为从家里骑自行车来的。”

“平时都是骑自行车吗?”

“是的,走路的话要花三十分钟。”

“你说在‘银龙’喝酒喝到六点,有其他客人在吗?”

“嗯,应该是有几个人在,不过可能没有人待那么长时间。”

“有遇到认识的人吗?”

“嗯,说起来,我跟老板倒是稍微聊了几句。”

“可是既然你经常过去,老板总能看到你吧,那么他也分不太清楚看到的是那一天还是第二天啊?”

森崎此言一出,听审室里陷入了一阵沉默,气氛慢慢变得微妙起来。

“那个……都筑先生被杀是大概几点钟?”松仓声音紧张地问道。

“我们现在只有一个推测,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能告诉你。”

“可是你们既然这么问我,是不是那天傍晚左右的可能性很高?”

“当然,因为是重要的时间段才会问得这么仔细,你什么时候在哪里跟谁见了面,如果有这样的证据就告诉我们吧。”

“‘银龙’不算吗?”

“嗯,老实说光凭这个有点站不住脚,因为没有具体的从几点几分到几点几分的证明。实际上,我们去问了‘银龙’的老板,他说你那天到底有没有来他记不清楚了,而且就算你去了店里,最多一个小时,也不可能待了近两个小时。从蒲田站到都筑先生家里,骑自行车不过十五分钟吧,仅凭这些的话,很难判断你跟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欸?”得知自己被怀疑了,松仓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对天发誓跟这个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知道森崎对这句话是否点头回应了,他没有出声,最上听到的只是沉默。

“那天你想去都筑先生家是为了什么?”森崎低声问道。

“为什么?因为比较闲啊。”

“没有想要借钱或者还钱之类的事情吗?”

“想着聊聊天顺势借个四五万日元,如果不能就算了。”

“可是你想借的时候从来没有不给过吧?”

“这倒是的,不过我也是看都筑先生的心情才张口借钱的啊。”

“你想着借点钱于是打了电话又发了短信,可是没有回音,然后你做什么了?”

“那个……没办法就回住处了啊。”

这个回答里面有些欲言又止的吞吞吐吐。

“没去都筑先生家看看吗?”

森崎也像是察觉到了,向松仓抛出了这个问题。

“没,没有……我直接回家了。”

松仓的声音里有一瞬的惊慌。对于在隔壁那个昏暗的房间里面屏息凝神仔细倾听的人来说,哪怕只是很短的一个瞬间,都是无法含糊过去的。

这个家伙在说谎。

最上的直觉这样告诉自己。

最上不由得站起身来。

松仓重生。

让我来看看你的真面目。

最上走上前去,碰了碰站在镜子前的青户的肩膀。

有些吃惊的青户注意到最上之后,退下来把位子让给了他。

最上屏住呼吸,朝镜子里面张望。

森崎的面前,坐着一个六十岁上下的男人。

就是这个家伙。

黑白参半的短发有些邋遢。

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但是身形壮健看不出老态。身材不胖不瘦,个子略小却毫无赘肉,看起来很结实。

他身上穿着一件奶油色夹克衫。

这微妙的亮色和便利店摄像头捕捉到的黑影无法重合,让最上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很快地,他在脑中补正了亮度,几乎可以说是一厢情愿地认定,就是这个男人。

“你那时想借钱是要做什么?”

森崎忽略掉松仓刚刚的不自然,继续问话。

“那个,嗯,用来玩喽。借不到这个钱也没有关系,不过钱包富裕的话,想逞逞强的时候就能多些胆量。有时候先借个几万日元,还没花的时候工资到手了,就直接还回去了。”

“连用不用得着都不知道就去借钱吗?需要付利息的吧?太浪费了吧。”

“不是的,要是只有四五万日元,不谈利息他也会借给我的。”

“哦?那写下借条的那些,是达到一定金额的时候吧?”

“嗯,应该是的吧。二十万日元之类的时候吧。”

脸上是强装的笑容。从侧脸望去,低垂的眼角透露出一丝软弱,却又若隐若现出不容轻视的狡猾,全然不见六十岁男人应该具备的从容和威严。在最上眼中,这副相貌实在卑微鄙陋。

对松仓的审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森崎警部转换着问话方式反复询问了松仓当天的不在场证明以及和被害者夫妇的交往情况,松仓的回答中并没有不自然的疑点。最后森崎做出了认可的表情,将其放归。

最上等四人在隔壁一直陪听到审问结束,仿佛被这一个多小时沉默的气氛影响,四个人无言地返回了搜查本部。过了一会儿,青户向最上试探地问:“你感觉如何?”

最上看向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一鼓作气说了出来。

“说实话,我觉得他很可疑。”

“哦?”青户面无表情地盯着最上,询问他的真实想法。

“不在场证明不充分,在距离凶案现场只有骑自行车十五分钟车程的地方喝酒,我想这不能成为证据。”

“而且松仓说他在店里两个小时,可是店长却说没待那么久。”青户附和着最上的说法。

“另外,被问到在案发当日没收到短信回复,有没有去被害者家的时候,他回答得吞吞吐吐,听起来像是在说谎。”

“就是你忽然走过来的时候吧。”青户嘴角显出笑意,感到出乎意料,“我也有同感。当他明显意识到自己被怀疑的时候,声音和脸色都紧张了起来,还眨了好几次眼睛,不怀疑都让人觉得可疑了。”

“田名部先生怎么看?”最上试着向那位念念不忘由季案的管理官询问道。

“对于我来说,恐怕很难用理智的眼光看待松仓,所以我暂不评论吧。”田名部脸上冷静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正因如此,您的意见才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