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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怎么说吧。”最上握着手机的手加了力道,声音沉下来。

“你放心吧。”水野也压低了声音,其中已经包含了最大限度的鄙视,“像你这样的人,我不屑把你说出口。”

听到水野挂掉了电话,最上轻轻叹了口气。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热心。最上无奈地笑了笑,留在心底的是在关键时刻只能孤军奋战的孤单和落寞。

搜查会议结束之后,最上和田名部、青户一起再次聚到待客室,等待逮捕令的到达。

当时钟转到九点钟,赶去东京地裁的蒲田署刑事课员回来了。拿到逮捕令的田名部把书面的记载事项浏览了一遍,点了下头站起身来。

除了刚刚收到的令状,手里还握着手铐。田名部亲自出马执行逮捕,强烈的执念可见一斑。

“一起去吗?”

不知为何,田名部向最上发出了邀请,也许是田名部在为抓捕松仓不惜采用强硬手段的最上身上感到了共鸣吧。

“走吧。”

两人一起走向审讯室。

田名部敲了敲一号审讯室的门,和森崎一起一直待在房间里的年轻刑警开了门。年轻刑警看到田名部和他手里的东西,吃惊地退后一步将门打开。

田名部走进审讯室,最上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是松仓重生吧。”

田名部站到转过头来的森崎背后,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因贪污私吞下达逮捕令,现执行逮捕。”

松仓脸色疲惫,呆呆地看向田名部。

田名部不动声色地把令状上的嫌疑事实要点读出之后,举起逮捕令给他看。

“现在把双手伸出来。”

松仓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把双手放到了桌子上。

田名部将他的双手放进正散发出暗淡光芒的手铐之中。

“二十一点十八分,逮捕。”

田名部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之后宣布。这次他拿出钥匙,将松仓手腕上的手铐卸了下来。

松仓被卸下手铐之后依然保持着双手放在桌子上的样子,呆然地一动不动。

“今天好长啊。”

把冲野和沙穗分别送到各自住处附近之后,开车的长浜这样安慰最上。

“这才只是个开始。”最上在后座上疲惫地揉着眼睛。

“青户警部也说过,这是很大的赌注。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结果……”

长浜的言辞中隐约透露出对前景的不安,他的心情最上非常清楚。任职本部负责人已有一年多,同时也是和长浜一起工作的一年多岁月。在这期间,现在这样强硬推动搜查的案子,是绝无仅有的。

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借过钱的事实。案发时间段附近曾拜访被害人家的事实。仅此而已。本来应该让警方一再慎重,即便是状况证据也应确认到无可挑剔的程度。

这次却没有这么做。

仅凭着松仓是凶手的强烈直觉,便想着略施强腕,通过搜查住处等手段收集证据,引出他自首。

可是真的只想这样吗?

最初可能是的。

如今却不同了。

如果凶手不是松仓……这个可能性也留在心中无法忽视。

可以说搜查是在牵强地推进。

让时效过期无法惩戒的罪犯受到相应的惩罚,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这次的事件:

因为金钱关系导致两名遇害者。推测是计划行凶。求刑势必是死刑。裁决是死刑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当年由季案顺利送上法庭,会是什么情形?当年的刑罚没有现在严格,可能达不到死刑判决。

可是如果加上这二十三年的利息,并不为过。

无论如何要把松仓送上法庭,最上一心只有这个念头。

最上转念想起忙着逮捕松仓的时候,前川直之曾打来电话,于是拿出了手机。

“把我从这边放下吧,我想走回去。”

沿七号环线到住处附近时,最上从车上下来,长浜如往常般短鸣了声喇叭以示礼貌后开车走了,最上目送之后,拨通了前川的电话。

“对不起,当时在工作中没接到电话。”

接通后最上此话一出,“是我不好意思打扰了”是对方善解人意的回答。

“由季的案子我在新闻上看到了,大吃了一惊,就打了个电话。”前川说,“新闻的事情你知道吗?”

“嗯。”

“刚才水野来电话的,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他很生你的气。”

“他说什么了?”最上苦笑着问。

“他说要跟你断绝关系,骂你是个冷血的家伙。”

“这样啊……”

“你说由季的事情跟你无关,是真的吗?”

“是啊,我是这样说的。”最上走在七环的步行道上,冷风吹来,“对你我也要这样讲。”

“最上,不管你怎么讲,我都不认为是你的真心话。”

“我是连老板的葬礼、老板娘的葬礼都没有出席的人……你明白吗?”

听到最上的话,前川一时沉默。

当听说久住夫妇过世的消息时,内心的无力感让自己刻意远离了那个悲伤的地方。

然而此时却刚好相反。没有无力感,甚至可以说成败就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讽刺的是,正因为如此,不能和前川他们站在同一个立场上了。

“水野说想尽快查一查自首的凶手是不是松仓,当时的那个重要嫌疑人。”

“是吗?”最上淡淡地附和了一句。前川继续说:“不过现在已经过了时效,即使知道凶手是谁也无能为力了。我担心的是水野会查到凶手做些出格的事情,毕竟他执念很深。”

“那只能靠你说服他了。”

“是啊。”前川顺从地应承下来,“不过,我总感觉凶手之所以会跟警察坦白当初的案情,是因为其他的案件在接受调查吧。”

最上听闻此话没有任何回应,但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他想问问前川。

“如果是因为其他案件,希望这次能顺利裁决。可惜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以期盼的了。”

最上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冲动,开了口。

“前川,你经常接国选辩护的案子吧?”

“是啊。”最上的问话有些突兀,前川听到不禁有些疑惑。“现在不多了,不过以前经常做。”

“如果那个凶手因为其他案子逮捕了,你被选中做国选律师,会怎么办?”

“当然不会接受的。”前川认真地回答,“我也会区分可以做的工作和不可以做的工作的。现在律师很多,国选律师多是抽选,我想应该不会那么凑巧。”

“是吗?”最上笑着说,“那我就放心了。毕竟希望你帮助的是那些真正需要挽救的人。”

“最上……”前川的声音起了些变化,“你不会知道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