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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审讯中,他曾经设身处地地倾听被害人学生时代的痛苦,虽然跟案情无关,但是因此得到对方信任,最终引出了自白。

在拘留的二十天中,被害人持续被孤独和不安折磨,那时如果有人能够理解自己,自然会对他萌生出信赖感,从而在心理上觉得不能跟他撒谎。

只懂得毫无章法地猛拳相向并不算本事。首先,博取对方的信任,这样可能会出现转机,冲野向最上提出了这个想法。

可是,最上听了这话眼神明显冷淡了下来,摇了摇头像是完全没有讨论的必要。

“是觉得这样轻松才打算这么做的吗?”

“不是的,不是那么回事。”

“松仓是不好对付的。”最上瞪着眼睛看向冲野,“他不是一般地狡猾,非常精通防御本能,你必须带着这样的觉悟才可以。他不会轻易说出真话,不仅如此,他还会隐瞒对自己不利的事实,所以才能从根津案中逃脱。现在他确实坦白了根津案,流着眼泪道了歉,可是你要小心,如果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觉得他也有颗正常人的心,那就上了他的当。跟他交心就能让他说真话,这个想法太天真了。他是想着通过坦白过去的案子,从现在这桩凶案里彻底逃开。这意味着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性才会有这样的态度,你好好想想吧。”

冲野并没有打算轻敌,不过作为战术,想跟松仓交心的想法却是事实。

可是最上等于在说要放弃一切幻想。

是要残酷地拷问到底吗?

好严厉的人哪。

冲野感觉这是第一次看到最上作为检察官真实的那一面。

“如果做不到,就趁早说吧。”最上逼问,“没有斗志还要继续,这是最坏的选择。还是找其他人吧。”

“不,没问题的。”冲野反射性地回答,“我知道了。我的本意是不排除使用其他方法,可能结果选择了让松仓轻松的手段吧。我会负责任地对待这个案子。我不会上他的当的,也绝不允许他逃掉。我会跟森崎配合追查到底。请继续交给我吧。”

最上盯着冲野,没有轻易回答。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挪开视线,喝了口酒。

“当然,只要你不临阵脱逃,还是会交给你。”最上静静地说。

“谢谢。”

看着冒出冷汗的冲野,最上向他投去了眼神锐利的一瞥。

“等你身上徽章再旧些的时候再去仔细聆听对方身世吧。你的优势是什么?不就是横冲直撞吗?至少我是这么希望的。不要成为那种暮气沉沉的检察官。”

“明白了。我会全力以赴。”

现在不是哭诉畏难的时候。最上交代的工作里面,对诹访部的审讯也没有拿出成绩,那个时候最上尚有余地,即使不成功也没有追究。这次的案件没有任何留情的余地。

必须拿出成果。

冲野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份责任。

送检之后的三天,警视厅的森崎警部都在蒲田署审讯松仓。

从早上八点多到晚上十点多,紧锣密鼓地严厉追问。

冲野或者打电话,或者到蒲田署抓住休息中的森崎了解审讯的状况。

到了第三天,森崎的脸上现出了深深地疲惫。

“我在这里偷偷说一句,他真的相当顽固哪。”

森崎在同为审讯负责人的冲野面前,吐露出了不能被青户和最上听到的泄气话。

“他坦白根津案时,我以为再有两天就能让他张口自首这次的案子,结果实在是不好对付。”

他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有新的证据,情况就不同了。”

“没错。”冲野表示同意,“听说本部还在各方调查,不过还没有找到关键证据。”

“明天拜托给你可以吧?”

“当然。”

森崎按照计划托付给了冲野,脸上露出一丝安心的苦笑。

“再继续下去,我也吃不消了。在你那里哪怕一天,就是帮了很大忙了。”

冲野自上次之后就空出了时间,加上受到最上的刺激,现在浑身充满了力气。

“我会连带你的部分一起加油的。”

冲野朝森崎笑了笑,心里对松仓燃烧起熊熊的怒火。

“贪污犯松仓到了。”

第二天早上,听到沙穗说松仓已被押送来,冲野脱掉西装外套,挽起衬衫的袖子,等待松仓。

“早上好。”

很快,松仓走进了办公室,先朝着冲野行了个礼,由旁边的警官解开手铐和腰绳之后,站在了审讯用的桌子前面。

可是他没有立刻坐下来,而是恍惚地看向冲野背后。

在透过窗子看向日比谷公园里盎然的新绿和鳞次栉比的高楼,像是被这一刻治愈了一般,松仓的呼吸声听起来平稳轻松。

看到他的样子,冲野的怒火瞬间被激起。这个男人从森崎的穷追猛打中解放出来,跑到这里来放松了。

居然被他如此小看。

“喂!不想坐就别坐了!”

冲野提高嗓音站了起来,把领带解下来摔在桌子上。

“啊……对不起。”

“别坐了!”

冲野制止了低下头准备坐下的松仓,绕到桌子后面,不顾站在那里因为不知所措而惊慌的松仓,把桌椅拉到了墙边。

“这里!坐到这里!”

让松仓面对墙壁坐下,冲野把自己的椅子也搬过来,坐到了他的旁边。

“把手放到膝盖上!背挺直!看着前面!”

冲野把报道都筑夫妇刺杀案件的报纸打开,用胶带贴到松仓面前的墙壁上。

“还没坦白就想欣赏外面的风景,哪有这种好事!”

冲野在松仓耳边大声嚷嚷着。

“啊!我什么也没做啊。”

松仓浑身颤抖,却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你看着这个也能说出同样的话吗?!”冲野把都筑夫妇遗体的照片贴到报纸旁边,“他们清楚地知道是谁杀害了自己。你好好看看他们死不瞑目的样子,睁大眼睛好好看!”

“不是我……”

松仓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不停地摇头。

“你打算装无辜到什么时候!你这个浑蛋!”冲野唾沫横飞怒骂开来,“喂!杀人犯!强奸犯!”

松仓惊恐地看着冲野。

“怎么了?错了吗?不就是这样吗?杀人犯!强奸犯!想要哪一个?喜欢哪个喊哪个!”

松仓眼睛里现出泪光,拼命地喘着粗气。

“我在问你想听哪个,喂!杀人犯!你想祸害几个人才肯罢手?因为你这样的畜生活在世上,还要出现多少牺牲品?你觉得只要装无辜就能逃掉吗?你这个浑蛋!现在已经没有时效了!一定会把你彻查到底!”

“检察官,不是的!”眼泪滚下来,松仓反驳道,“我很后悔过去犯了错……我一直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抓起来,心惊胆战地活下来已经受到惩罚了……不可能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