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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搜查松仓住处时偷偷带出来的东西。虽然都是些只能称之为垃圾的东西,不过用在了合适的地方,会不会像宝石一样散发出光彩……最上带着这样的期待,这些天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可是想来想去,用途确实有限。

只能作为遗留物放置到现场或者现场附近,然后提出现场可能会有遗漏,要求再次进行鉴别搜查。

现在,松仓的脚印主要集中在被害人家的玄关前,可是走到玄关并不意味着走进了家中。玄关是上了锁的。壁垒就出现在这里。

如果进到了家中,就等同于拆除了那道壁垒。但是如果想要证明,就必须有松仓当天确实进入家中的物证。

不,不是家中也可以。

犯人是绕到庭院逃走的。

如果庭院里遗落了能跟松仓联系起来的东西,就能成为跨越那道壁垒的物证。跟案件无关的人是不可能在那种地方转来转去的。

如果是庭院,最上可以一人前往布局。

既然有价值,就下定决心做好心理准备吧。

只是,布局也需要深思熟虑。

从松仓的房间里捡来的最有用的是创可贴,上面带着血,只要做了DNA鉴定,一次就能判定是松仓的东西,当作是在逃走过程中从身上掉落的,即使遗落在庭院里也不会觉得不自然。

牙签也可以成为检测出松仓DNA的优质证据,只是不适合松仓把它遗落在庭院里。赛马报纸排除。糖纸无法保证能采集到清楚的指纹。

最上一开始觉得羽绒外套的羽毛很有意思,于是匿名咨询了纤维业界的检测协会,结果回复说一片羽毛几乎不可能证明是从某个特定的外套上掉下来的。一件外套会使用不特定的多只水鸟的羽毛,而且三片羽毛也不足以作为DNA鉴定的检体。从羽毛的形状倒是可以区分出鸭毛或是鹅毛,可是不能判定出来自哪一件外套。

不过……最上想道。

既然是羽绒服,就势必会有羽毛飞出来。面料组织或针脚略粗的款式上时常能看到跑绒。最上在年轻时穿着的便宜羽绒服,常会有羽毛跑出来。

从这个意义上说,松仓羽绒外套有着一定的特征,到处能看到羽毛。只要都筑夫妇和第一发现者的原田夫妇没有类似的羽绒品,那么即使不能成为关键证据,也能把合理怀疑指向松仓。

关键证据交给创可贴即可。为了让鉴定课发现创可贴,需要借口来促成再次搜查,羽毛在此时就能发挥作用了。

最上确定在脑中组织起来的理论成了形,他用镊子夹出创可贴和三片羽毛,放进了信封里。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最上睁开了眼睛。在安静的厨房里简单吃过早饭,比平时早了近两个小时整理好着装。看了一眼扔在玄关的靴子,知道奈奈子已经回来了,想着反正是在睡觉吧,也就没有打招呼。

最上走出住处,在七环上了出租车,驶向大田区的六乡。

他在第一京滨沿线下了出租车,从那走到了京急高架沿线的都筑夫妇家。偶尔有上班的人骑着自行车或者开着车擦肩而过,不过都筑夫妇家前面的小巷子里没有人影出现。

失去了主人的家,因现场侦查,众多搜查员出入其中时的严肃气氛已消失殆尽,开始显露出衰败的寂寥。

最上不经意地看了看巷子前后,钻进了不带门的停车场,挤过都筑和直的爱车,从松树和杜鹃的盆栽中穿过去绕到了庭院后面。

他在盆栽的阴影下很快地观察了下院子里的情形,没有发现有人在看。可能是嫁到千叶的女儿,或者妹妹夫妇,给外廊的窗户上挂上了防雨板。

看不到房间里面的样子。虽然感觉家中不会有人,最上还是很小心翼翼地走进庭院。

把什么东西放到哪里呢……最上一边观察着逃跑路径和风向一边思考。

戴上白手套,从信封中拿出了羽毛,用镊子夹起来,插进了小木坛中树杈的地方。这个地方不会第一眼就看到,但是如果仔细观察,羽毛在微风中轻摇着,像是宣告自己的存在。

不错。

还有一片,伪装成混在吹到院子一角的落叶中的样子。

还有一片。

试着轻轻拉开窗子的挡板。

里面漆黑一片。

能不能从窗子空隙里滑进房间呢。

用镊子夹着放到差不多的位置,却在中途被挡住了。

尝试了几次都不顺利,最上只得放弃了。把那一片挂在窗棱上,关上了挡板。

创可贴挂在了盆栽下方的枝子上,可以解释为逃走时被枝条绊到脚时脱落了,更重要的是混在枝叶里,即使最初刑侦搜查时没有发现也不会感到不自然。

布置完成之后,用白手套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巷子。最上头也不回地走到第一京滨,上了出租车。

午饭过后,最上和冲野等人一起去了蒲田署。松仓的拘留日已进入第九天。虽然既定方案是申请延长十天,但是审讯和其他搜查都没有进展,需要花时间跟搜查干部就今后的方针磋商一番。

和最上一起坐在后座的冲野,从审讯开始后脸色一天天变差。不久之前年轻灵动的目光已变得迟缓,表情中也不见任何柔和,这可以说是他在审讯中倾尽全力的证明了。

“说起来,昨天跟松仓会面的当值律师提了意见来。”

“说什么?”

冲野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猜到了是什么事,只不过装作不知道。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说松仓现在正在叫苦。在我听起来,意思是说应该按照现在的势头继续下去。”

“知道叫苦的话,就赶紧坦白罪行好了。”冲野恶狠狠地说,“叫来当值律师,真是奸诈。”

当初的考虑是在二十天中冲野负责的审讯占到四五次的样子,不过现在看来,是和搜查本部的森崎分摊了。得知冲野口不择言的痛骂在审讯过程中给松仓本人施加了非常大的压力,搜查本部中也有声音肯定了冲野的干劲。

他的审讯带着年轻人才有的尖锐,也许有失分寸,不过这正是最上所希望看到的。而冲野的努力是在最上的期待下催生出来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最上也必须施加这份期待。

到达蒲田警署,长浜把车停到楼前的停车场,他们下了车,穿过警署正面玄关时,和站在大厅一角的中年男子视线碰到一起。

最上用了一两秒的时间才认出他是大学前辈水野比佐夫。水野看起来也是一样,正在用手机打着电话的他,在看到最上的瞬间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被长浜和冲野围在中间的最上,没有机会跟水野打声招呼,便从他身边走过了。

果然还是按捺不住过来打探消息了……最上这样想着。